原来是那鸟儿的尾巴太长,刚刚翻身时折出了金笼一截,辛鸾看着别扭,想要帮着把它的尾巴收回去,可这一下鸟儿也醒了,机警地盯了他一眼,屁股一扭,抖着着五彩的尾巴站了起来!
这一下,所有人都看清了。
这鸟儿身长六尺,尾长足有四尺,头顶羽冠蓝绿,呈尖形,覆羽修长,身披似五彩,只见它瞪着辛鸾,一双神采明艳的眼睛,灿烂如章。
“鸾鸟啊……”况俊嘉祥率先扶着案几跪了下去。
难得七十多岁的老大人,眼睛也不昏花,声音也还洪亮,上首处展袖拜倒,“周之兴也,鸑鷟鸣于岐山,天衍之兴也,见鸾鸟而天下大吉,这是天降祥瑞,神佑我天衍!”
天衍国以鸟雀为尊,王族法相便是三足金乌,而鸾鸟传闻中是西王母的信使,是难得的神物。
磬杵叮叮地扫过一排钟磬,琴音旋指,其余众臣也纷纷跪了下去,齐声道,“天日之表,恭贺陛下!天降祥瑞,神佑我天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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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鸾蹲在笼子外面,小声问叔父,“能把笼子打开吗?”
济宾王随着众臣一齐跪下,七重玉佩叮铃铃地落在红毯上,他偏头看着辛鸾,严肃地摇了摇头。
那鸟儿看不懂殿中人在做什么,红色的小爪子不耐烦地刨着笼子的底座,动一下,羽冠便颤一下。
辛鸾不想管什么鸾鸟神鸟的,他笑着抬起头来,“父王,这鸟儿有灵,又叫鸾,和儿子有缘,不如赐给儿臣养在鸾乌殿可好?”他神色认真道,“我会对它好的。”
“这……”殿上的人都犹疑了。
鸾鸟是难得圣物,济宾王筑以金笼千里运回,按照寻常是要礼敬圣上、养在朝天观供奉的,太子一句“我会对它好的”的讨要,一口气把好几个臣子说得莫名其妙、心惊胆战。
天衍帝还在犹豫,济宾王却接过了话,“太子是我们天衍唯一的血脉,国家的气运将来可不就压在他的身上,我看这鸾鸟收在鸾乌殿正合适。”
辛鸾偷偷朝着济宾王微笑,掩不住喜悦的神情,济宾王没有笑,但眼里的爱护之情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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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衍帝看着阶下这叔侄的小动作,挥挥手,“那好,就送到鸾乌殿去。”他看着辛鸾喜形于色的小模样,忍不住嘱咐道,“太子也不要贪玩,鸾鸟jiāo给你便是一项责任,要jīng心养护供奉,不得释放,不得怠慢,拿不定的要和况俊祭司商量着来。”
辛鸾赶紧跪拜谢恩,这点要求当然没有不同意的。
坐下大臣们看着内侍将金笼匆匆抬来,又匆匆抬走,一边贪看还在一边啧啧称奇。
司空跟旁边的大人聊到,“听说鸾鸟善鸣,可口吐五音,丝竹管弦与它唱和非常悦耳,只是可惜今天没能听到。”
济宾王听了一耳朵,整着衣衫回到座位,随意道,“鸾鸟闻雅乐才鸣叫,概是因着今日的乐师不够火候罢。”
济宾王在曲艺上绝世之才,在天衍与庄珺并称。传说他曾经在府中天井弹箜篌,引来百鸟云集而舞,这样的身份才华来挑剔王庭的乐章,没有人敢发任何意见。
可辛鸾面露不忍,回头看了一眼那屏风,“王叔……”
流畅的琴声有一瞬间的凝滞和颤抖,再之后,那桐木琴声再维持不住之前的雍雍风骨,逐渐滑向低沉清涩,像孩子委屈却qiáng忍的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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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点小变化,除了辛鸾没有人留意。
几个朝中重臣纷纷出列,开始上表。
开头的是三公之首齐大人,脚踏长信殿实地开始聊:“陛下如今的宫苑一直延用卫国轩辕氏的宫殿,周回十五里,宫垣东西不过六十丈,楼殿宫宇不过十二座,御极十五年来,为体民情,一直不肯扩张重建,便是神京西郊的明堂规制也直bī宫苑。”
起兴够了,齐大人开始声情并茂地点明主题:“臣不能为君父建宫殿大屋,实在是天大的过失,趁此北境大捷之良机,还请陛下上合天心,下惬民意,重修王庭神京,一来贺北境之胜,二来显天衍国威与富足。”
一套恭请陛下扩建宫苑的陈词,辛鸾夹了块糖渍樱桃萝卜:
嗯,挺脆挺甜的。
心想:齐大人你不用睁着眼睛说瞎话,卫国尚在的时候这座王庭叫长乐宫,明堂最开始建的时候就“度比长乐”,意思是比长乐宫还大,没什么“直bī宫苑”这样含蓄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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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了明堂,况俊就适时接话:“陛下,西郊明堂如今身兼数用:学宫授业、布政祈祷、举行宴会、选拔武士都常常聚集于此……求陛下在城外另修建敬天尊、行典礼的场所之所,另修举行宴会、选拔武士之所,也不必明堂一遇到家国大事,耽误学子求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