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四位点名的大人们已由惊惧变成了惶恐,而其他人,除了几个持身极正的老阁员,其余都半惊半愕地愣在原地,看着案几上没有念完的几页纸张,不安地揣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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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外面,是忽然乱起来的。
一连几声的嘭嘭嘭地肉体栽倒在地上的声音响起,值房内的朝臣们一时还有些懵然,可随后,他们忽地听到一排重靴在外奔跑的动静——那脚步声整齐而匆促,听得让人胆战心惊——而王庭禁内,守卫森严,实在不该有这样放肆的奔跑!
有那么一瞬间,以赵大人为首的四个朝臣几乎要栽倒下去,还以为陛下派人来拿人了!
“怎么回事?”
只有齐大人还算持重,率先朝外喝问。
外间立时有禁军服色的人挑着门帘迈进门了,此人脸膛黝黑,有些眼生,握着兵器揖礼,“回大人,刚刚探明有贼人夜闯宫廷!卑职是奉命来保卫诸位大人的!”
“什么?!”
夜闯宫廷,这天方夜谭的一句有如炸雷般,连最老成持重的几个阁臣也惊愕了!司空老大人gān脆站起来急趋几步,生怕禁军听不到一般,大声道,“这可是王庭大内!什么贼人能攻入?!都长了三头六臂不成?”
那禁军人高马大,此时居然还能冷静地回复,“大人请稍安勿躁,现在宫里人来人往,情况未明,卑职看到的他们的招式武器应属腾蛇氏,禁军副统领已点了八百禁军迎上了,战况如何还没有回报,只命令我带一小队来护卫大人们!”司空急急追问:“他们有多少人?”
“现在不好估计,大约是几百人。”
步安宜闻言狠狠拍案,“几百人就敢冲王庭,这腾蛇余孽竟如此猖狂了吗?”
“熄灯!熄灯!”本来还有许多人都还没省过神来,此时刚被训斥的赵大人却像是乍了膀子的公jī一样,也来不及惶恐污蔑之罪了,张牙舞爪地窜到一旁就要扑向灯笼,“这值房太亮了!不要这么亮!大家不要出声!……将军,我们的身家性命,可就jiāo托在您的手上了!”
临危不乱虽是常人难达的境界,可这阁房里的多的是经历过大风làng的人,本来面此急变的局面还有些人残存了些冷静自持,可被赵捷这样一撺掇,忽然暗下来的阁房,反倒让他们纷纷惶惶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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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
这个时候,一直坐在况俊嘉祥身边的公良柳老大人忽然说话了——情势如此紧急,此人又是典武事的大司马,他一说话,所有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所有的目光全都望向了他。
只见须发皆白的老人家,眯起了睧耗的眼睛,深望向那领头的禁军,忽然说了一句,“老夫见过你。记得你的脸。”
众人一听便知有异,立时又将目光转向了那一名脸膛黝黑的禁军。
刚还围拢在他身边的几位大人,缓缓地倒退了几步。
公良柳慢慢道,“我上次见你还是在济宾王的府上,不要以为你披着禁军的衣,配着禁军的刀,就是可以冒领禁军的职位——许参将,明说罢,尔如此作态,是要gān什么?”
这猛然转变的情势,让所有人瞠大了眼睛,尤其是听到“济宾王”三个字,电光石火间,无数人立刻将目光投向了上首的齐大人!
外间兵戈jiāo接的声音骤然响了起来,一群人里瞬时间已经揣测了最糟糕的情状,闷热的值房里几乎要打出冷战出来!尤其是年轻的堂官们,他们做事没有阁老们谨慎,刚刚已经因为口舌的官司被齐嵩敲打过一番,此时,他们一轮目光jiāo流下来,只惊惧又求恳地看着齐嵩,根本也不敢说一句话,问一个分明。
而在他们值房一侧的庑房之中,忽然响起了兵甲落地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有人被捂住了口唇正在踢腿挣扎,试图反抗,紧接着落针可闻的值房里听到了压低的声音,“药量下的这么足,怎么他还没睡死过去?……绳子绑的紧点,别让他挣脱了!诶!别伤他性命,上峰说过要留着他!”
紧接着大臣听到了一声惊心动魄的痛击声,然后一切又归为了沉寂。
“现在外面的禁军是被你们换了一批罢?”心惊胆战中,最后还是公良老大人开的口,他扶着椅子缓缓站了起来,问一句,“齐大人,你究竟想gān什么?现在也不解释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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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什么?”
齐嵩分毫也不紧张,他也知道今夜这一仗已经满弓满弦,他胜券在握,也不需要紧张。他闲闲地起身整了整袍子,道,“腾蛇氏攻入王庭,济宾王护卫派兵来保护各位大人,今夜宫中陛下与东宫若是有什么不测,明日便是济宾王登基的大典——这一年来,半个朝廷都在说济宾王对王位有觊觎之心,世事无常,若此事当真言重,新君即位还要谢各位口舌上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