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桓正在与连氏筹谋家事,管事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大事不好了,侯爷。”
还没等谢桓发威,骂上一句不成体统,就听见管事急慌慌地说:“外面乱了,前太子入京了,定王也到了京畿。”
“什么!”谢桓霍然起身,急吼吼道:“下山,回家!”
碧釉听到消息,也开始收拾衣裳:“小姐,咱们快些收拾。”
“不急,”兰庭反而悠闲地坐在chuáng边,指尖拈着一朵结香花,敛眸道:“回不去的。”
果然不多时,谢桓灰心丧气的对谢家众人说,已经走不了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所有人都如丧考妣,唯有碧釉结结巴巴道:“小姐,您真是神了。”
红霜嘘声道:“碧釉,别胡说。”
“噢噢。”碧釉摸了摸鼻子。
兰庭打发开了两个丫鬟,换了行装准备与孙桑海等人下山去,而她的父亲谢恒,则只能在寮房里大发雷霆,无能发怒,大骂也不知今年是犯了哪路太岁,连过来问安的谢疏霖,也没逃过一顿臭骂。
大概,唯一有点安慰的就是,诸多朝中重臣贵人的家眷或者本人,也被困束在此。
可惜,打死谢桓也想不到,现在困住他们的人,就是这个昨夜来送甜汤的女儿。
谢疏霖少年意气,被骂了之后赌气,想要骑马下去为父亲探探路,不过,显然天公不作美,他骑着马,还没跑出半截山路,正赶上了守株待兔的兰庭。
听到一声呼喊,谢疏霖这还没转头,脑后就遭到一阵重击,眩晕袭来,垂头从马背上就滚了下来。
他掉下去的时候,忽然想到了那个雨天,和流匪打斗的经历。
是谢兰庭吧,他知道,是谢兰庭救了他。
但他不敢承认,自己最讨厌的人,自己还欠了她的。
“谁让你倒霉呢,”兰庭蹲下来,看着晕过去的谢疏霖,抬起手道:“来人,拖走。”
“小姐,既然是您的嫡兄,饶他一命也无妨。”孙桑海尚不知谢家的腌臜事,方才见兰庭低语,以为她是在于心不忍了。
兰庭“嗯”了一声,绷着脸颊,打算回去让谢家人来寻他。
她想的是,为了谢疏霖这种人,沾染人命还不值得。
“等等。”兰庭两三步折身返回,看着双眼紧闭的谢疏霖,眉眼冷然:“都忘了,这家伙还欠我一次恩呢。”
言罢,右手旋指攥紧了刀柄,反手一转,乌金刀鞘重重地砸了下去。
她走出两步之后,瞥见一旁草丛里的黑影,打眼一瞧,竟然是死去的邱德。
啧,这家伙也是倒霉。
罢了,一会大可沾谢二少爷的光被捡回去。
————
谢疏霖被发现的时候,整个人正躺在草丛里,疑似从马背上摔下来,昏迷不醒,不远处还另有一具尸体。
看着被抬回来的谢疏霖,谢老夫人直接晕厥了过去,给谢家人添了不少乱,连氏更是差点哭到断气,扯着谢桓的衣襟说:“我唯一的儿子啊,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谢疏安在旁边面色悻悻,脸色黯然地藉口退出去了。
至于一道被找到的邱德,自然是没有人在意了,被寺里的僧人给另找地方,搁置一旁。
寺里的僧人为谢疏霖看过后,发现他性命无忧,不过左腿骨折了,而且是被人蓄意打断的,下手绝没有留情。
连氏一听,就差当众扥着谢桓衣领问他,究竟得罪了什么心狠手辣的仇家。
柳家人也过来慰问,都是一脸丧气,他们本来想着早早离开的,没想到,自家的马车居然坏掉了,这下也彻底走不掉了。
尚栩也来探望未来的妻兄,正遇见了佯装匆匆而来的兰庭,连氏在里面哭着喊着心疼儿子,尚栩听得进退不得,见了兰庭,两厢见礼,在门外等候。
为了缓解尴尬,尚栩提起自己的祖父走得赶巧,正是山路被封的前一日走的,兰庭含笑,心道可不巧吗,还是被定王一道带走的。
谢如意早瞧见尚栩来了,但这次她只是远远地瞧着,她心里突然不太舒服,这一幕莫名的刺眼。
对尚栩也生怨怼,不过一时的功夫,这两人竟是相谈甚欢的架势,又安抚自己,他是这样的轻浮之人,岂不是正好。
谢如意紧盯着兰庭,有没有谢家的血脉,又算得了什么,时至今日,血脉已经太浅薄,她有足够qiáng大的筹码作为基础,而谢兰庭什么都没有。
活该谢兰庭相信血浓于水的鬼话,若真是这样,父母早就接纳她了,祖母还不是为了自己高兴,排斥谢兰庭吗?
没关系,她稳操胜券,至于谢兰庭,不过是一块垫脚石。
谢如意想通了这一节,才舒下心来,只要谢兰庭代她嫁给尚栩,往日她过分的行径,自己都可以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