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茵呢,她没出来吗,怎么不出来见我?”连氏张望着后面,期待着能够看见许久不见的谢明茵。
兰庭施施然地坐下,也不管什么礼数了,不教他们向她行礼就是客气的了。
她语声平静地回答:“她不想见你们。”
除了这句,她没有多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事到如今,若是明白也该明白了,若是不明白,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兰庭,能不能给我一个,弥补你们的机会,我什么都不要,为母只想弥补你们两个。”连氏殷殷切切地望着她,满目期许,仿佛一切只要她点头,就能够变好一样。
“不,”兰庭微微摇了下头,缓慢地推开她的手:“不必了。”
“你要想想明茵,为她想想,她没有母亲以后怎么办,你是有了出路的。”连氏甚至拿出了自己为二人做的衣裳,她其实从来没给她们做过,也不知道大小如何。
兰庭慨然道:“我就是她的靠山,至少,我永远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只要谢明茵的姐姐是她,没有人敢看轻了她。
“我、我……”连氏心里难受,她的三个女儿,皆如断了线的风筝,离她而去。
她生了她们养了她们,最后却变成,是她毁了她们。
“迟来的补偿,未免太轻贱,您也太轻视我了。”兰庭手背朝外一拂,不着意道:“好好赎罪吧,就此别过,母亲。”
为我们再也不会见的面,而做出最后的告别。
她知道,她不能欺骗自己,因为她骗不过,她是个太执着于清醒的人。
纵然结果很不好,她也要清醒着面对,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有朝一日,也许她也会成为一位母亲。
但是,她不会成为连氏这样的母亲。
连氏的眼泪已经gān涸,她从来不知,原来人需要做那么多的事情,不能再去应酬宴会,也不能再穿绸缎的衣裳。
她的儿子也不可能再走仕途,乃至于是孙子,至少这两三代内,是没有希望了。
谢家那些在外狗仗人势,作威作福的旁支,也没好到哪去,谢桓被治罪下狱后,他们吃的都要吐出来。
总是来找他们母子的麻烦,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过多久。
谢疏霖似乎懂得低头了,弱声弱气地插话道:“母亲毕竟生了你,与母子情分相比,这算什么大事。”
兰庭抿了抿唇角,冰冷地微笑起来:“生而不养,养而不教,是她自己的错,否则,无论她做好了这两者中的哪一样,我与谢如意,她还能留住一个。”
连氏呐呐无言,在兰庭面前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
“我们有今日,都是拜你们所赐。”
谢疏霖噎了一声,这话不单谢兰庭说过,他自己也将讲过的。
“我错了我真的是大错特错了……”连氏更是脸上血色尽失,耳中嗡鸣一片,恨不得快快逃走,然而在兰庭面前,她只能一遍一遍地这样说。
“我从来不后悔,甚至在庆幸,若是当初我选择了侯府,等待我的会是什么,必然不是今日的风平làng静。”
再说下去也没意思了,兰庭眉眼凉薄,唇齿轻启,扬声吐出几个生冷的字节:“来人,送客!”
连氏和谢疏霖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母子两个面对面,又是脸色灰败不堪,就此,再也没有登门过。
后来,兰庭出行时,让人在路过谢家旧宅时,停下了马车。
她站在被落败的谢家门前,原本挂住牌匾的地方空dàngdàng。
被薛珩一刀劈下后,他们应该是定做了新的,但是还没来得及,等到第二块新牌匾,就已经没有了庆安伯府。
她回到谢家时,是一个冰天雪地的隆冬。
现在,就让这一切,结束在第二个冬日之前。
第86章昏礼
兰庭见到薛益,是在冬日里了,她和薛珩的婚事定了下来,在明年的初夏。
这次去薛家的感觉不太一样,之前只有他们两人,到哪里都不见外,只当做自己的地方一般,这次是为了见人,兰庭倒像是第一次。
薛益并没有给她认生的机会,而是等她见过礼后,就在冬日暖阳里笑了起来:“来的正是巧的很,快看看,火泽在准备聘书呢。”
第一面,兰庭就觉得,他并不是那么沉默寡言的人,不管薛益是刻意的,还是本性如此,应该很好相处。
果然,接下来的时间里,薛益根本没有涉及到任何,会让他们尴尬的问题,甚至在他们不经意谈及时,会默不作声地装作没听见。
他似乎在默默的帮他们维系住一切,令人感念不已。
走的时候,薛珩翻了翻手里的聘书,说:“你若缺了什么,我该是一一备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