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季眠盯着他手中的糖,又盯着季卫国的脸。

  傅沉俞看着眼前的一出闹剧,目光扫过一个个邻居们,扫过他们漫不经心麻木的脸,心中是怨恨的。

  这一幕何其相似,一年前,爸爸杀了玷污妈妈的坏人,坐了牢,坏人的家属却厚颜无耻地闹上门,要妈妈偿命。

  街坊邻居们也是这样围成一圈,事不关己或幸灾乐祸地看着:

  “苍蝇不叮无缝蛋。”

  “一天到晚穿的那么招摇,不是你倒霉谁倒霉。”

  “还不是太显摆了,有几个钱了不起。”

  宁倩无助绝望的身影,和眼前林敏芝的背影渐渐重合。

  傅沉俞双手微微发抖,竟然有一瞬间认为,这是自己的错。

  就像那些人骂得一样,因为自己是扫把星,所以才会害得身边的人没有好下场。

  直到季卫国的惨叫声划破屋顶。

  季眠不知怎么,狠狠地咬住了季卫国的胳膊,一口下去瞬间就见血了。

  他死死地咬着,季卫国吼了一声,一巴掌就拍到了季眠的头顶,季眠疼得眼睛都是白茫茫的雪花,却依旧不肯松口。

  林敏芝尖叫着跟季卫国厮打在一起,众人这才惊觉不对,纷纷上前劝架。

  季卫国破口大骂,骂林敏芝教坏了自己的儿子,是她教季眠咬自己的,边说着,抄起桌上的烧水壶对着林敏芝的额头就砸下来。

  林敏芝绝望地闭上眼,死死护住季眠,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剧痛。

  慢慢的,她睁开眼,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张先祯抓住了季卫国的胳膊。

  季卫国是个小白脸,只有相貌,力气比不上曾经做过刑警的张先祯,他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继而破口大骂:“好哇!我说怎么这贱人立马就答应跟我离婚了,原来是跟你这个野男人混在一起了!”

  林敏芝脸色惨白:“季卫国,你真是个畜生……你给张大哥道歉!”

  季卫国惧怕张先祯的本事,猛地甩开张先祯的手,却不敢继续闹事了。

  他原地转了两圈,接着狠狠瞪了林敏芝一眼,灰溜溜地跑了。

  剩下看热闹的人也散了,屋里只剩下两个大人,两个小孩。

  林敏芝低声啜泣,觉得丢人,给张先祯道了个歉,一时无话。

  半晌才说了句:“让张大哥看笑话了。”

  林敏芝沉默着把季眠抱过来,看着他头顶被季卫国打出来的包,心疼的无以复加。

  她边哭边恨自己没用,季眠笨手笨脚整理着她凌乱地发丝,努力把多余的头发别在林敏芝耳后。

  林敏芝给季眠头上抹了药,缓了会儿,想到,季卫国不是第一次打她,只是这一次,是她第一次还手。

  林敏芝并不觉得害怕,她只恨自己刚才没更用力一点!

  她重新绑好头发,去洗碗池把碗洗了。

  背对着两个孩子,林敏芝的肩膀一抽一抽,偶尔用手抹一把脸,泣不成声。

  她意识到,她还不够qiáng大,总有一天,她要靠自己摆脱季卫国,摆脱这些邻居,带眠眠去看更大的世界。

  季眠的脑袋涂着huáng色的消炎药,乖乖地坐着。

  和大佬在同一个屋子里,季眠争取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傅沉俞忽然觉得房间里沉默的可怕,他这个多余的外人,一时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目光无处可放,他只好盯着季眠的额头看。

  季眠比他矮一点,圆一点,洁白饱满的额头红肿一块,看上去十分可怕。

  傅沉俞不知怎么生出了一股怪异的想法。

  原来他和我一样可怜。

  季卫国疯狂可怕的模样浮现在傅沉俞的脑海中。

  有这样的爸爸,还不如没有呢。

  想起昨晚季眠给他喂饭的场景,傅沉俞下定决心站起身。

  季眠正努力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冷不丁就被傅沉俞抓住了手。

  傅沉俞这一下,可比季卫国打他那一下更让他害怕。

  季眠差点儿跳起来,他被傅沉俞带到了二楼的天台上。

  季眠被愣愣地拉着,就看见傅沉俞蹲下身,把双手往gān净的雪地里一插。

  下一秒,冰冷的小手就贴在他的额头上,那灼热的伤口,似乎就不疼了。

  第10章我有糖

  季眠反应了好久,才意识到,大佬可能在给他疗伤?

  毕竟夏天在幼儿园的时候,他就看到傅沉俞会用盐水冰棍给伤口降温。

  这是他短短五年的人生经验。

  也就是说……大佬在关心他?

  季眠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儿以为季卫国刚才那巴掌已经把他打晕了。

  否则他怎么会大白天就开始做这种离谱又诡异的梦?

  傅沉俞的手不冰了,又准备把手插进雪堆里去,如法pào制。

  季眠却不敢让大佬给他疗伤,简直折寿,他还想多活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