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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一江山,典载前朝天宁王朝御酒
不知觉间逛完,方伯也回来了。
似乎跑了一头汗的样子,方伯兴奋地卸下一大堆食材:“哎呀,今儿赶上了,正巧刘记牛肉铺刚杀了一头牛,我就买了好几斤腿肉和里脊。其他的,我都买一些,也不知道小娃儿要什么食材,反正天寒地冻,放着也不会坏了,就多买了一些。”
看着似曾相识的牛肉、鸡蛋和青菜,华少有点愣怔,已经多久没有做饭了?数千年了吧?
心里衡量一下,有了数,华少对李嬷嬷说:“嬷嬷,你给我烧火,我来做饭。说起来,从小到大都是嬷嬷给我做吃的做穿的,我还没有好好给嬷嬷做过一餐饭呢!”
李嬷嬷红了眼:“小主子本来就不该下厨的。”
看着主仆俩像亲母子一样,方伯点点头,眼睛里都是赞叹!
钟离襄走过来,对李嬷嬷说:“既然是第一次给嬷嬷做饭,那么嬷嬷只管坐着,我来烧火。”
“使不得使不得,哪能公子烧火?”李嬷嬷往外推他,他哪里肯,硬是把李嬷嬷推出去了。
方伯对李嬷嬷说:“他们既然要亲自动手我们就擎等着吃现成饭吧。”
华少拿了牛肉选出两块肋眼牛肉,一块肩胛肉,调料腌了,放置。又陆续选了鲤鱼等,调料腌制,开始搭配其他的食材。
看了看厨房里的炊具,对钟离襄说:“你那里有没有小刀?”钟离襄对着外面喊:“方伯,把你的飞刀拿来。”
“干嘛?”方伯拿了自己的飞刀递给华少:“做饭还要飞刀?”
“嗯,现在用不着,等会吃饭用得着。”华少说,“还要麻烦方伯帮助我做几把叉子。”拿了炭条在纸上画了叉子的样子,交代方伯去做几把。
方伯看了眼“叉子”,选了几块竹片,洗干净,开始雕刻起来。
华少手快,食材都配好,就喊钟离襄点火了,钟离襄一直在旁边看着小小的身影忙活着配菜,脸上一直是暖暖的。
他点了火,华少把袖子挽高,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干活,真的是说不尽的温馨和默契。
一个时辰后,华少和钟离襄一个个菜摆上案,色香味俱全,六菜一汤,荤素搭配,味香,尤其一盘黑褐色的肉,还在“滋滋”地冒烟响。
钟离襄看了几眼,琢磨着即便烧糊了,他也定会全部吃下去!
香味引得方伯口水直咽,忙忙地问这个是什么,那个是什么?恨不得立即伸手夹一筷子。
“这道拱桥状的是江南过桥排骨,这一道是晾衣白肉,用的是猪后臀肉……额,这个是醋鱼!干炸响铃,上汤白菜……鱼羹……这个滋滋响的”华少顿了一下,“大漠孤烟!牛肉做的,切小块吃就好了。”
其实,就是牛排!现在,临时糊弄一个名字,叫做大漠孤烟了!华少把三份牛排各放在三人面前:“方伯,你的刀和叉呢?”华少问。
方伯立即拿出了自己的飞刀和雕刻的叉子,华少看那飞刀,锋利尖锐,实在不适合切牛排,但是也凑合用了。而叉子,被方伯雕刻的简直如同艺术品一样,柄上不仅刻上玄文,龙凤纹还是立体浮雕。
华少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把玩,赞叹道:“方伯,你手太巧了!——给你图纸你都能做出吗?”
“方伯是东方王朝第一匠师!没有他做不出的器械。”钟离襄沉沉地说。
华少看看他,十分惊讶震惊,心思翻滚,有些激动,又有几分紧张。
方伯再次警惕地看看钟离襄,发现他坦然面对华少,便自嘲地一笑:“那都是老黄历了,不提也罢——快快快,告诉我怎么用,我等不及了!”
放下心中疑问,华少拿了刀叉,在李嬷嬷的盘子里给大家示范:“切成小块,尝尝看。”
方伯依葫芦画瓢切了一块,放入口中。“哦啊,味道不错,嫩!肥瘦均匀,鲜美多汁,真的不错!”又切了几块放入口中,“疏松,柔软,有嚼劲儿,还带着股香辣味儿!”
华少对自己手艺胸有成竹,这对自己来说,司空见惯。
方伯看了一眼钟离襄,不管不顾地说:“我忍不住了!”一筷子向晾衣白肉夹了去,顿时眼睛瞪圆了,接着又换一个菜,连续不断地把菜夹到自己面前的小碟里,也不说话,只大口咀嚼。
眼睛眯成一条缝,美得眉毛要掉了!好不容易空下来筷子,赞不绝口:“长……额,公子,这些菜不仅名字美,而且味道啊,是老头子这辈子吃过的最好的菜啊!即便现在立即死了也值得了!”
华少笑眯眯,眼睛嘴角都弯弯的。拿了筷子也给李嬷嬷布菜。
钟离襄还是一如既往地慢条斯理地吃,他把自己的牛排切成两块,一半用小刀切成一个个小块,夹给华少:“你要多吃点,太瘦了!”
华少有点脸热:“不用了,我经常吃……”
李嬷嬷看看华少,心里纳闷:经常吃?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你可以吗?”钟离襄从自己的身后拿了一只小坛子。方伯瞪大了眼睛,停下筷子,脸上神色不定。
钟离襄也不说话,打开,顿时,一股清纯的幽香溢出,暖人心房,华少惊讶:“这是一江山?!”
一江山,典载前朝天宁王朝御酒,宫中酿酒师酿制,酒方密不外传,入口甘甜,醇香绵软,一如江山起起伏伏的温柔。皇亲国戚或者臣子也只有皇帝赏赐才可吃上一些,弥足珍贵。
这?!
“是一江山。”钟离襄沉静地说,“我带来的——只为你!”
华少看看他,对方很淡然,仿佛就如他们往日吃饭,他给他盛汤一样随意自然!
可是,华少的心里已经是惊涛拍岸!
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欢喜地说:“钟离,你真的是太好了!”
李嬷嬷看看钟离襄,也是心里惊骇不已,波涛翻滚!有些东西呼之欲出,却又生生压了下去,她眼眸垂了下去。一如既往地夹菜给华少,然后再给自己夹菜。
钟离襄给华少满上一杯,自己也倒一杯,举杯:“伐木于阪,酾酒有衍。笾豆有践,兄弟无远。民之失德,乾糇以愆。有酒湑我,无酒酤我。坎坎鼓我,蹲蹲舞我。迨我暇矣,饮此湑矣。”
“朋酒斯飨,曰杀羔羊。跻彼公堂,陈彼兕觥,万寿无疆。”华少举杯,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方伯也不说话,拿了坛子给自己满了一杯,给李嬷嬷也倒了一杯,自己一饮而尽:“痛快!”
那酒本就度数不高,华少一杯接一杯,钟离襄也是一杯接着一杯,方伯和李嬷嬷反应过来要拦着时,一坛酒早下了肚。喝至兴奋处,钟离襄冲华少喊:“你,还好吗?”
华少兴高采烈地举杯与他碰撞豪饮:“好得很!痛快,痛快!昔日曹氏深感百姓遭受天灾人祸之苦,目睹田地荒芜,百姓流离失所,他期翼有道明君实现太平盛世,以诗言志,乃作‘对酒’,我唱给钟离兄听罢!”
手托酒坛,乃以竹叉敲击,钟离襄亦是放下酒杯,以手指击缶为和——
对酒歌,太平时,吏不呼门。王者贤且明,宰相股肱皆忠良。咸礼让,民无所争讼,三年耕有九年储,仓谷满盈。班白不负戴。雨泽如此,百谷用成。却走马,以粪其土田。爵公侯伯子男,咸爱其民,以黜陟幽明。子养有若父与兄。犯礼法,轻重随其刑。路无拾遗之私。囹圄空虚,冬节不断。人耄耋,皆得以寿终。恩泽广及草木昆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