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冬燕话一出口,大概也意识到不太对了,想了想又改口道:“也不用大厨本人,像学徒啊,或者家里的儿女啊,反正能学到几成本事的,会做几道拿手菜的,都成。”
这话听着还像样一些。
要知道,这年头的大厨师傅几乎都是男的,起码在外面食肆、饭馆、酒楼里做活儿的,肯定得是男人。因为在很大程度上来说,职业厨师不光是需要技能的,还需要足够的体力。
但如果只是给一家人做饭,那就没这些讲究的,请个手艺不错的厨娘就成。
大牛点头答应了,算是将这事儿放在了心上。又因为正好提到了自家买卖,他当下就说起了另外一桩事儿。
他打算结束小县城里的买卖,将所有的人手都集中到省城里。
“去年遭灾对小地方的影响是最大的,县城那头,以往瞧着倒是还不错,一年四季都有铺子开门,哪怕农忙时分,也是很热闹的。可来了省城以后才发现,县城还是太小了,不适合做买卖。”
也不是不适合做买卖,而是不适合做大买卖。
要不怎么说见识到了大城市的灯红酒绿之后,不愿意回到乡下老家呢?实在是差距太大了。
大牛的意思是,留着那头的生意没太大意义了,假如有亲戚愿意接手当然无妨,免费转让都可以。可问题在于,那些有能耐的,都跑来省城找他了,宁可继续在他手底下做事,也不愿意留在县城里。
再一个……
“娘,你跟那个安平王世子到底是啥关系啊?”大牛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藏在心里许久的问题。
杨冬燕斜眼看他。
他满脸的无奈:“本来因为去年收成不好,好些小食肆都关门了,我和二牛好不容易联系到的主顾,有起码一小半都关门了。我还琢磨着呢,等回头情况好转了,再跑出去联系其他主顾,还盘算着就算有人关门,那肯定也有人愿意盘下铺子重新开张的,结果……”
说到这里,大牛明显得停顿了一下,倒不是故意卖关子,而是他也很懵圈。
像去年那种突发情况,受影响最大的其实就是小食肆。相反,像一些家大业大的酒楼饭馆,反而完全没影响。因为收成减少,粮价上涨,是普通的百姓日子难捱了,那些真正的富贵人家完全是以前咋过如今还咋过,区区这点儿粮价上涨,对他们是毫无妨碍的。
万万没想到的是,没等大牛去联系其他小食肆,就有大酒楼主动找上门来,让他提供食材。
杨冬燕其实不懂生意上的事儿,听到这里,她还是没反应过来,只纳闷的问道:“这不是挺好的?”
“是挺好的,但也很奇怪啊!”
“哪里奇怪了?”
“那些大酒楼需要的食材是很多的,而且好些都是珍稀食材。我这么说吧,小食肆是没办法直接收一头猪的,好些小食肆每天也就卖掉半头猪的肉菜。收一头猪吧,怕肉坏了,零散着买呢,又觉得不划算。”
所以才有了大牛从中牟利,他可以一口气从乡下收购好几头生猪,拆分好了卖给小食肆,价格要比城里的肉铺散卖便宜,却也比直接收购整猪来得贵一些。
赚的就是这个差价。
但大酒楼来凑什么热闹?尤其是后续的发展很不正常,本来人家一天需要十头猪的,也有专人去乡下采买收购的,如今莫名其妙的找上了他。让他往酒楼里送食材,却不拘数量,只道他有多少就送去多少,甚至不挑种类,说啥都要。
这要不是有病就是有yīn谋!
“那你送了不?”杨冬燕问道。
“送了啊!他敢收,我为啥不敢卖?我索性就将那些卖不掉剩下的,全部打包卖给了他。”大牛一脸的迷茫,“他就真的要了啊,都不让我抹掉零头,用早市的价格收的啊!”
确认过眼神,对方是真的有病。
早市的价格本来就是一天里最贵的,事实上那些穷苦人家,都是习惯了晚市去菜市场的。人家菜贩子也是要回家吃饭的,瞅着天色都暗了,蔬菜也都蔫巴巴了,就会以很低的价格一口气卖了。
但如果说谁想在晚市的时候,将食材卖出早市的价格……
这不瞎扯淡吗?
“还有啊,咱们家做的食材买卖,其实都不是最好的。我联系的那些主顾,都是开小食肆的,他们是图便宜的。可酒楼不一样啊,他们是疯了吗?”
大牛一脸的不敢置信,还说以后就算有钱也不上那些酒楼去吃饭。
用便宜的食材做出来的菜,能有多好吃啊?还卖出个天价来,真的欺负食客不懂行啊?
然而,杨冬燕却不是那么认为的。
她就算不懂生意场上的事儿,可她懂人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