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杨冬燕在永平王府呢,闵同进士又是挑了个大白天过来的,就没进府,只是将一封信留在了门房,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等晚间窝头回家了,拆开信才知道他谋到了外放的官职,还挺不错的,尽管只是个七品县令,地方却不算特别穷苦。离南陵郡也不算特别远,只是时间有些赶,他就先过去了,等到了那头会再写信过来告知确切地址的。
这事儿还是在杨冬燕从永平王府回来后,听方氏提了那么一嘴,当时也没太放在心上,这会儿也就只能想起个大概,反正她是不记得那个地名了。
“同进士……”陶文继续垂着头低喃着,半晌才抬头问道,“那其他人呢?”
“很早以前就回济康郡了,四月里吧,确切哪一天我记不住了。”说到这里,杨冬燕大概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他们压根就没管你对不对?你也别怪他们,谁能想到你还能活着从大理寺出来呢?这大理寺也是越来越和善了,以前像这样的事情听都没听说过。”
陶文:……
这倒霉老太太一如既往的讨人厌。
然而,他还不得不继续伏低做小。
“我被剥夺了功名,身子骨也毁了,兜里分文没有,照这个情况我根本没办法顺利回到家乡,还请老太太可怜,借我一些盘缠,待我回到家乡后定加倍逢还。”
陶文满嘴的苦涩,放在以前,这样的事情他是宁死也不会做的。可真的在生死边缘徘徊过之后,他如今却只剩下了唯一的一个目标。
活下去。
杨冬燕瞅着他一脸的颓废模样,真就跟先前判若两人了,只是这人一贯自私惯了,做事又冲动不顾后果,说真的她并不能确定对方不会再度搞事。
迟疑之间,就听陶文又道:“我可以对天发誓,此生都不会再踏足南陵郡了,也绝不敢恩将仇报……老太太,我只是想活着回到家中。”
“行吧。”杨冬燕其实也不惧他,就这么个坑人都能坑到自己头上的傻货,谅他也翻不起什么làng花的。
唤来了管家安排,送佛送到西,索性找了个去济康郡的商队,给了钱将他塞进去,没几天这人就离开了南陵郡。
这事儿,杨冬燕压根就没跟窝头提。没那个必要,说了平白影响心情,倒是跟方氏提了一嘴,言语之间颇有些瞧不起。
并非瞧不起陶文,那人都已经这般了,确实没啥好瞧不起瞧得起了,她说的是陶文的两个好友。
“我是真不知道他们连打听都不成,就算明知道他活不成了,倒是帮着收个尸呢!都是有爹娘的,人家爹娘眼巴巴的守在家里等着孩子归来,既是一起来的,哪怕帮忙带个话也比不知死活要好吧?”
这话,方氏就特别赞同,她自个儿就是当娘的,哪怕孩子真犯了大错,那按照律法处罚是应当的,可就算是大理寺好了,也没说不让人收尸呢。问也不问一声就这么离开了,还是在这种离家千里之外的地方,仔细想想确实有些薄凉。
主要是当初一同来南陵郡的人里头,本身就是分为两拨的。窝头跟闵同进士最熟,毕竟认识了那么多年了,另外两个省学的同窗也是认识的,只是没太多的jiāo情。至于陶文和他的两个好友,那根本就不是省学的学子,他们是另外一拨,仅仅只是同行而已。
再说了,陶文坑的是窝头,站在魏家的立场上,没落井下石就算是不错了,还指望他们帮着打听?
你在想屁吃!
杨冬燕可不认为自己有错,甚至她还觉得自己特别善良宽容,你看人家求上门来,她不就是帮了一把?尽管确实是顺手为之的,但还能指望她做什么?尽心尽力的为那傻货打点?他配吗?
方氏如今已经进化了成了一枚应声虫,闻言就不停的点头再点头:“对对,老太太您说得对。”
“你除了应声还会gān啥?”
“那我回头跟窝头提一嘴?让他少跟那俩人来往,太薄凉了。”
杨冬燕翻了个大白眼:“人还会不会来南陵郡都不知道呢,只有第一次通过乡试是必须来南陵郡考会试的,下一次就不用那么麻烦了。搞不好人家回乡以后就谋到了学官的差遣,举人当学官还是挺容易的。”
“对对,老太太您说的太对了,太有道理了,那个啥……啥啥一席话胜读一百年书!”方氏大声bībī。
杨冬燕斜眼看着她。
方氏啊,她变了,她彻底变了。
曾几何时,方氏在杨冬燕跟前可牛气了,将恶媳妇之名传遍了整个礁磬村。杨冬燕记得清清楚楚,她刚借尸还魂的那阵子,躲在后山里吃西瓜,就被方氏逮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