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当兵的年轻人回到村里,要当支书。支书说我刚媳妇熬成婆婆。不愿丢手让位。年轻人就拱动一帮人告状,说支书利用职务之便,把村里上上下下一条沟的jī都吃光了。支书说不是我吃的。年轻人领着人到乡里上访,又扬言要去县里。乡里领导怕给县里留下赖印象,就给支书做工作,让他以大局为重往后退,把位置让出来。支书说往后退,可以,但我要到县里说说,jī都是乡gān部吃光的。乡里领导两为其难,决定磨道里找驴蹄,找年轻人的不是予以打击。年轻人惶惶不可终日。
有人给他出主意。说告吃jī的事不痛不痒,要告就告修路的事,从乡里到村上的公路国家下拨那么多钱,修条豆腐渣公路。都知道公路是乡里修筑的。年轻人一磨方向,乡里就嬎了软蛋,任由年轻人领着人到处告状,却不能硬起手腕处理,像搓麻绳似的搓来揉去。后来,年轻人领着人到省里上访几次,给县里脸上抹了黑,县里领导非常生气,责成有关部门按闹访处理。这回年轻人淡定自若,说处理便处理吧,我一个光头老百姓,不在乎啥,但我要把在村上非法开矿滥挖乱采破坏生态,县里和乡上有关领导纵容包庇的事说一说。年轻人这么一说,县里领导就变了腔调,说农村问题宜疏不宜堵,让下面人去做化解工作。又这样拖来拖去小半年,得到的结果是村支书到萤石矿上班,负责协调与村里的关系,按矿上管理人员发工资。支书知道上面看萝卜挖坑,想让把位置腾出来,在心里一摁觉得自己不吃亏,就顺水推舟答应了。也不去上班,矿上却按矿里的职工发工资。
年轻人先进入村里当gān部,过了一段时间,这件事都饭剩茶凉了,就磨成了支书。有一次老仝回老家,年轻的支书请他吃饭,酒桌上,老仝说货比货,要扔掉,人比人,气死人,邻村的支书把村里两条沟的jī都吃完了,村里上访告他,不但毫发无损,上访的人反被拘留了几天。而你,不但没有事,却成了坐在这里吃jī的人。年轻人笑笑,说我与他们的区别在于,他们只知道把绳拴住jī身上,停留在吃jī不吃jī的问题上,而我把绳勒在各级领导的脖子里,说修路的事说开矿的事,勒着谁谁知道疼,便不敢对我轻举妄动了。
老仝把故事编到这里,翟贵还听不出里面的意思,一个劲磨着圈让老仝拿主意。老仝把酒杯高高端起,与他碰了一杯,先一饮而下,说起场吧,再喝就成了糊涂蛋。说完,没有说其它话,走出了包间。撇下翟贵一人在那里。
翟贵回到家,越琢磨老仝讲的故事,越觉得故事里有故事,比照村里的一切,一下子明白他的良苦用心,更感觉到老仝的井深,自己那根井绳,无论怎么伸长都触不到他的井水。
显然老仝是默许他上访的,而且暗示他要把绳子勒在领导的脖子里,勒到哪个领导的脖子里呢,又从哪里勒呢,他需要静下心好好想想。他的目的是把苗得雨从位置上拱下来,做个像老仝面前吃jī的那个年轻人,至于其他的领导与他毬不系蛋不连的,他还不想把场面铺大,得罪太多的人。
只是不知道从哪里下嘴。旧村改造里面埋的硬土疙瘩太多,他这一把犁耙还一时难耙平。当初因为与苗得雨有矛盾,故意拿他一把,拿一把也仅仅是拿一把,不想让他又吃肉又喝汤。老梅却从上面找领导,一层一层来打招呼。假如里面没有问题,为什么老梅急得像热锅上蚂蚁把工作做到他头上?而且让领导们按住他的手在村里通过改造方案?还有,旧村改造还没有招标,老梅就派人搞测量找人做设计,如果心里没有底敢投入那么多经费吗?结果更是像村里传言的那样花开一朵独落他家。凭直觉看得出苗得雨与老梅是拧在一起的绳,如果把旧村开发的口子撕开,疼的不仅仅是老梅一个人。不过从旧村开发入手又有所顾忌,顾忌的是老梅,无意间捅了他的马蜂窝,会蛰自己一头的疙瘩。老梅的头不是谁都能剃的,他磨一下天自己头上就起一片云彩。
翟贵苦苦冥想,一根烟接着一根烟吸。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从村里开发的拆迁入手,拆迁是个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群众为此去集体上访,上面不会怀疑背后有操纵者,老梅也不会感觉是与他张嘴呲牙。自己的用意是制造诸葛寺村天下大乱,大乱了领导们才会下决心来“大治”。到时苗得雨如果还能稳坐在村里的钓鱼台上,吃驴毬买驴毬吃羊鞭买羊鞭。
筹划上访之后,暗地挑选了十几个信赖的人,由翟彪领头直接坐车去了省城。翟贵躲在家里遥控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