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翟贵的电话是被bī挂掉的。老陶带队去省里接访,老邵仍然感觉心里不踏实,就召集与上访有关系的单位开会。副区长老魏、□□局长都参加了。老魏是分管的□□副区长,虽说是他分内的工作,但头上没有压力,因为这起上访反映拆迁属老陶分管。
老邵问这起上访的详细情况。老魏说还是村里开发引起的。老邵呛白说我知道是村里开发引起的,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会这时候去上访?老魏说导火线恐怕还是因为拆迁。老邵无奈地笑了笑,说这些信息都老掉牙了。老魏被问住了,便不再说话,拿眼去看□□局长,□□局长也不知道更多的信息。但当着区委书记的面,又不能承认自己没有掌握信息,见老魏受了批评,更是战战兢兢。于是根据村上的情况,加上平常接触到的其它□□反映问题,移花接木泛泛说了起来,说了几分钟,老邵听出都是套出来的共性话题,猛地把笔往桌子上一拍,打断□□局长发言,说你不要往下说了,净是空话套话。□□局长木木坐着,老魏颇不服气,嘟噜说都是磨毬蹭痒的事何苦呢?声音很小,老邵还是听到了。老邵把火摁住没有说话,停了一会儿,觉得不把话说出来不足以显威。从椅子上站起来,板着脸说就这样的工作作风!我真想象不出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坐着这里说瞎话。浮在上面,对下面的事情一问三不知,上访之前没有排查出线索,上访之后没有应对预案,分管的领导gān啥去了?分管部门gān啥去了?扪心自问别说对不起这个那个,我说连起码的良心都对不起。上级安排你在这个职位上,不是让你吃饭坐上席,更不是鱼头酒对着你喝,是让你为党和人民工作的。老邵开始压着声音还能平心静气说话,到后来越说越激动,说话间瞟见老魏抓耳挠腮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越发生气,伸手拿桌面上茶杯喝水,想把火气压一压,恼怒中却碰翻了茶杯,茶水流了一桌面。老邵抓起茶杯摔在地上,茶杯摔成了碎片。
老魏看在眼里。觉得这一切怒气都是发给他的,心里火上火下,点了一支烟悠悠吸着。□□局长心里发紧,站起来想拿抹布擦桌上的茶水,慌乱中绊倒话筒电线,电线带着话筒掉在地上,弄出很大声响。老魏本是半迷着眼吸烟,这时候睁眼看到□□局长手里拿着抹布去讨好老邵,不觉怒从胆生,把桌子一拍,说你要分清自己的职责,上级安排你当□□局长不是让你端水倒茶,抹桌子拖地,这是通讯员的工作。□□工作上不去,桌子抹得再gān净,也是不务正业。□□局长想不到老魏在众人面前对他如此喝斥,本想回敬几句,又想,这可能是老魏借他说给老邵的两来子话,肚里鼓了鼓又把气消了下去。再看老邵脸色发青,知道老邵已经生了气,就默默坐了回去,只是心里不是滋味。老魏即便有针对老邵的意思,不该拿他当垫背,从中感觉到老魏没有把他这个□□局长当回事。正在气头上,听到翟贵在旁边接电话,说什么发神经病之类的话,便脱口骂道,你还有心接电话在这里拉闲扯淡,火烧眉毛你知不知道?□□局长在翟贵那里出了一口气。翟贵慌忙把仝世德的电话挂断。
翟贵挂了电话,回过神来,觉得□□局长给自己弄这不腥不膻的一出,实在是办他丢人呢。他是哪座山上的神,也扎着架子训斥他来了,于是站起来夹着公文包,旁若无人地离开了会场。在翟贵看来这样的会议才是老魏说的磨毬蹭痒的会议。
翟贵走出会议室,想起把仝世德电话挂了的事,又把电话打了过去,把刚才发生的事给老仝解释了一下。老仝在如厕,站在便池边听了,笑的不能小便。老仝说都是因为你,弄得区里上下不得安生。电话里翟贵一副幸灾乐祸的腔调,说仝书记他们跑省里上访是他们的事,我在家里呢,总不能啥事都磨到我头上吧?老仝说老翟你就给我演吧,到头来别把我烧进去就行。翟贵电话里说还指望你给我转正呢,做啥事知道分寸。老仝说邵书记如果知道你在背后操纵上访,直接以私人关系找你做工作怎么办?电话里翟贵说装迷瞪吧。老仝说邵书记对我有看法,只要涉及到我,不是事都成了事。电话里翟贵说:我啥都清楚,长着心呢。说完,两人挂了电话。
俗话说,路上说话,草里有人。仝世德和翟贵的通话,被厕所木板间里蹲便的殷超听得一清二楚。殷超从厕所里出来,在走廊里来来往往走了几遭,不能平息心里的惊讶。想不到一起来接访的党委书记老仝,表面上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竟然提前知道村里的上访,还与幕后操纵者翟贵私下相通,猜不透他这样做究竟为了什么。村里上访出了问题,直接追究的是仝世德的责任,老仝比谁都清楚,看来老仝和翟贵之间的秘密不是普通的秘密,这秘密对殷超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对于有些人如老邵来说却是重要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