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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袁风听这么分析他,激动起来。用筷子敲着桌面,说我小心为人谨慎做事,对哪个领导构成威胁了?这一切都是老陶在后面煽的风点的火,老陶对我有意见,欲除之而后快,就借老邵的刀来杀我。袁风把筷子摔得山响,拎起酒瓶往酒杯里倒了大半杯酒,仰起脖子咕咕喝下。老齐站起来把老袁酒杯夺下来,说何苦呢?人家欲置你于死地,你又不体恤自己,不正好中了别人的计吗?老齐把话头挑向老陶。老仝也在一旁帮腔,说要做明白人,别人要咱弯,咱偏要不弯,不但不弯,而且要想办法让别人弯。

  老仝的话让袁风心里明亮。心想:自己和老陶私下较量多回,还是胳膊没有拧过大腿,被作弄到今天的地步,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老陶虽说是主管他的副区长,但又算哪个水塘里的□□呢?想当初,同为镇党委书记的时候,他尿多高,自己尿多高;他尿多粗,自己也尿多粗,别人不知道他的底细,自己能不知道他吃几个馍喝几碗汤吗?如今这样无所顾忌踢哒自己,要么是高估了自己,觉得仗着老邵的腿,想搓谁的绳就搓谁的绳;要么是低看了我老袁,觉得我只能给你打鼓敲锣拉弦子,王朝马汉跑龙套。也不在脑子里过过,虽说我不是坐着成塔立着成峰的人,也是在下面犁耧锄耙都使过的把式,随便使一套家什在你身上,还侍弄不了你这块田地?

  袁风胡思乱想的时候,老齐和老仝已经喝了大半瓶酒。老齐不胜酒力,有些微醉,又倒了满杯酒,要与袁风碰喝,袁风推让不喝。老齐把酒杯往桌子上一磕,说老袁不就是这么点鸟事吗?便拿住了心,现在你是无官一身轻,与其在这里唉声叹气,不如也给他弄出点事来,让他天不是天地不是地。袁风正琢磨该不该与老陶撕破脸,听老齐这么一说,像挂足档轰上油门的车,直接冲了出去。他把杯中酒满口喝下,朗朗大笑,说真是的,老陶把我摆置成怎么样了,我还装聋卖哑坐在这里借酒浇愁,老陶算个毬!如果我把诸葛寺村开发那些掖掖藏藏的事搬出来,他还能坐在办公室里翘起二郎腿喝闲茶吗?

  老仝一直觉得村里的开发有掖掖藏藏的地方。听他话里冒出个尖儿,想问个明白,又怕他起了疑心,把话弯了一下,说老袁这种事情揣着明白装糊涂,都知道有见不得光的弯弯,但也不能为一吐为快,什么都不顾及吧?老仝故意压着话激将他。老齐一旁火里泼油,说老袁被bī到退而不能退的地步,有什么问题不能讲?讲出来会殃及池鱼吗?即便殃及池鱼了,那池鱼除了老陶还能是谁呢?他是主管的副区长,能脱得四面净八面光吗?老齐的话更坚定袁风要把村里掖掖藏藏的事抖出来。反正现在自己已经被停了职,虫咬蚤叮无所谓,把村里的事引爆出来,炸的也许是自己,毁的却是老陶,老陶不仅不能提拔,说不定落个与自己一样的下场。

  袁风趁着酒劲怨气,把诸葛寺村竞标时,老陶、老梅、苗得雨如何找公司围标操纵招标;在开群众代表会表决时,翟贵如何不同意,老陶如何让袁风劝说翟贵的事讲了出来。说别怪我把老陶这些背地里叽叽哝哝的事拿出来,他用小人的方法对我,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老仝说别感情用事了,到时候不怕把自个搭进去?袁风翻了翻白眼,说我自个还怕什么呢?熬了半辈子,爬高上梯好不容易熬个一官半职,被人说拿掉就拿掉了;小繁呢,在单位跟着我不仅没有得好处,反被牵连开除了公职。我的脸被老陶抽成了发面馍还有什么退路?我就是一堆牛屎,也该发发热了;再不发热,老陶把我看得连牛屎都不如了。老齐拿话揳袁风的话,说难道你还能到上级部门举报老陶?这些都是空口无凭的,你说出来组织能相信吗?袁风说我不做这么笨的事,如果我要摆置老陶,把他哪些见不得人的事说给村里,等老百姓围着政府要说法的时候,老陶会说清楚的;不说清楚村里群众会答应吗?说这话时候,袁风眼睛里罩着一层煞气。

  仝世德把一切看在眼里。知道袁风这次是下决心要与老陶鱼死网破了,他是软性人,非到无路可退,是不会做咬人的兔子,这样做有一点人肉炸弹的悲催。老仝在心里生出无限的同情,不过,这种同情立刻被心里滋生的另一种想法所替代。

  老仝的想法蓄谋已久。找理由把苗得雨从支书的位置上拿下来,让村里大乱;这样老邵坐着区委书记位置上像坐着热鏊子上,最后不得不跟头流水离开煤都区。这是他以前不敢打的一张牌,弄不好连自己都会烧成炭灰。现在袁风要把老陶扳倒,拿着火把去拨弄村里的油桶,老仝觉得是个绝好的机遇,做了要做的事,却沾不到身上一片毛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