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四周寒气沁骨,此起彼伏的冤魂怨鬼在黑暗中嚎叫。
宋雨娘便知道自己仍在魔狱城里,她伸出血迹斑斑的双手,在地上摸索,轻声呼唤,“狂风?狂风你在哪里?”
前几日殷狂风都会比她先醒来,今日她却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魔鞭的威力跟噬魂鞭相差无几,每一次鞭打都能直击神魂,他们受困于此,被疯魔归无胤囚禁折磨,不得不给自己施下肉身咒减轻承受鞭刑时的痛苦。
可是一旦从肉身咒中清醒,伤口上的疼痛又会如cháo水般淹没整个心神。
宋雨娘摸到了殷狂风躺在地上的双脚,同时她也摸到一手的血。
“狂风!狂风你怎么样了?”宋雨娘连忙爬过去将殷狂风扶起来,伸手在他心脉探了探。
殷狂风中了归无胤的天魔黑火,魔火灼心,他此时此刻已经昏死过去了,只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心脉在跳动。
宋雨娘连忙双掌抵到后背为他渡灵力,忍着心里的担忧道,“狂风,你忍忍,我马上便为你渡灵。你会没事的!”
源源不断的灵力渡进殷狂风体内,却被他心脉上的魔火倾数吸走,那团魔火就像一个散发着邪恶气息的感染源,一直在吞噬蚕食着殷狂风的神脉和灵力。
宋雨娘本身也有重伤,勉力渡了两成灵力给殷狂风,他不见一点好转,却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过了许久,殷狂风微微呻|吟一声,从昏迷中转醒。
“狂风!你终于醒了!”宋雨娘立即搂住他,连声问道,“你怎么样了?”
“咳,雨娘……”殷狂风在一片漆黑中摸索着握住了宋雨娘的手,愤声道,“那归无胤,咳咳,就是个疯子,变态狂!”
“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否则……恐怕等不到天界的人来找我们……咳,我们就死在他手里了。”
宋雨娘想到归无胤的手段,也是一阵心惊胆战,她压根不记得自己何时惹上过魔族,从飞升至今,她都一直兢兢业业担任着风师的神衔,除了完成神官各自的庙观祈愿和例行布雨,她几乎鲜少独自去三界走动。
至于殷狂风,他也基本上和自己同进同出,也没有可能招惹上归无胤这样的魔界之主。
此事一直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狂风,这些年,我们可是有得罪过什么魔狱之人?”宋雨娘若有所思地问。
殷狂风恨恨地呸了一口血痰,“归无胤这样的疯子,得罪不得罪有什么区别,只要他想,随便一个过路的人都能被他切了脑袋当球踢。我们不过是倒霉遇到他发神经病罢了。”说完又是一阵急促的猛咳,“……雨娘你别疑神疑鬼想那么多了,还是想想怎么逃出这个鬼地方吧!”
“可是这个yīn魂牢困了我们这么多天,却仍旧没有找到可以打开的破绽。”
殷狂风想了想,忍着心口的灼烧之痛计划道,“想必明日归无胤那疯子定会再次鞭打折磨我们。不如趁他们鞭打的时候,我骤然突袭,你就趁乱逃走,我们两人,能走一个是一个。
宋雨娘摇头:“狂风,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不,只要你能逃出去,就立马带救兵回来找我。这样总好过现在我们两个人都被囚困在这里受折磨。”
宋雨娘也不是拖泥带水的女人,她温柔而坚定地点头,“好,那就这么办。你要坚持住,我一定会带人回来救你的。”
殷狂风中了归无胤的天魔黑火,心知自己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他用这计划骗宋雨娘先逃出去,也是一心为她打算。
如果她为了照顾自己留在魔狱受折磨,到时候恐怕真的他们两个都逃不出去了。
殷狂风和宋雨娘不知道,他们在yīn魂牢里说的每一句话,坐在白骨王座上的归无胤都能听见。
听到他们拙劣的逃跑计划,归无胤嘴角讥讽一扯,长眸无尽冰凉。
也许当年,他们就是这般亲亲热热的商量着一起双宿双飞的。
那个为了宋雨娘失心疯魔的男人,在每一次酒醉nüè打小男孩时,都会指着他骂:“都是你这个拖油瓶不争气!你娘不要你了,不要这个家了!跟着野男人跑了!你高兴了吧?啊!把你生下来有什么用!贱种!老子不如打死你算了!”
年仅五六岁的小男孩被打得遍体鳞伤。
每次发泄完恶念的男人就会转头栽进房里呼呼大睡,小男孩却被关在院子外面挨饿受冻,只穿着一件三岁时的男人还清醒时给他裁的单衣,已经短得遮不住肚皮,小腿也露了半截在外面,脚踝被夜露霜降冻得青紫,光着脚丫蜷缩在屋檐下瑟瑟发抖。
有时候小男孩实在冷得不行了,就跑去墙角下的狗窝和隔壁的大huáng狗挤在一起睡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