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男人身上蛮力大,下手不知轻重,她纤弱的肩头被他攥痛,便慢慢颦了眉目。

  慕淮见此便松开了女人的双肩。

  甫一松开,容晞便如幼莺归巢般扑到了他的怀中,纤细的胳膊亦环住了他的蜂腰。

  见女人柔弱无依的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肩头,慕淮呼吸微滞,她身上让人安沉的馨香扑洒而至。

  温热带泪的孕美人娇柔万分地在他怀中,慕淮平复着骤然狂跳的心脏,嗓音却依旧淡定如常,他镇定地问她:“你是在怀疑那叶氏医女的死因?”

  容晞未回他,复又在他怀中抽泣出声。

  慕淮锋眉微蹙,声音沉冷了几分:“还怀着身子,不顾孩子了?”

  容晞仍靠在他宽阔的胸膛处,却略带哭音地自顾自地问道:“殿下…日后会对奴婢和奴婢的孩子好吗?奴婢在这世上无依无靠,亦无任何亲眷在侧。奴婢…奴婢只有殿下一个人了,若日后殿下不再垂怜奴婢…那待为殿下生下孩子后,奴婢不如死了好了。”

  慕淮听她提到了死字,低醇的嗓音登时泛狠,他语带威胁地斥道:“在孤的眼皮子底下,你敢寻死?”

  容晞抬眸,用那双水盈盈的眼望着慕淮。

  含悲含怯,却是勾魂摄魄。

  慕淮被女人望得有些失神,不由得想起史书中记载的那个,祸害了两个国家的美人。

  他此刻终于明白,那些本也是雄才大略的君主,因何会被一个女人迷惑。

  自己终归也是未能免俗。

  慕淮无奈,复又为容晞拭泪,道:“孤不会让你死。”

  语毕,他微微倾身。

  高大的身躯在罗汉chuáng处落了影,那影子将娇小的女人覆盖得严严实实。

  慕淮与容晞额抵着额,二人乌黑的浓睫相触,他觉她面上柔软又湿濡。

  他低声对眼前的女人命道:“看着孤。”

  容晞依言看向了他的眼。

  二人离得几近,她在他眼中,看到了因悲泣显得弱态伶仃的自己。

  慕淮这时低声问:“孤问你,哭有用吗?你哭,那医女就能回来吗?”

  容晞摇首,回道:“不会再回来了……”

  叶云岚是,浣娘亦是。

  都不会回来了。

  容晞眉宇微蹙复又很快舒开,她qiáng自让自己的嗓音依旧保持温软娇糯,不夹杂半分恨怨。

  “你哭坏了身子,孤的孩子该怎么办?嗯?”

  不只是孩子,若她真哭坏了身子,他又该怎么办。

  当然,此语慕淮未说出口。

  他又道:“你若觉她死因不明,要亲手为她报仇,孤为你做主。”

  见女人的泪有渐止之态,慕淮继续道:“再有,做孤的女人,不可行事畏缩。你总这样娇弱好哭,孤日后怎么许你位份?”

  他终有一天要将这个女人,亲手捧到皇后的位置上,让她站在他的身侧,与他比肩。

  做皇后,光有他的宠爱不够,亦要有手段做稳这个位置。

  她性子若柔弱,他可慢慢教她。

  慕淮的语气不算温柔,却大有劝哄的意味,

  容晞喜欢慕淮这点,这男人虽倨傲性桀,但若遇上看不过眼的事,从不会大肆说教,只是沉眉斥一句罢了。

  她心中悬着的石子落地,既是提到了位份,那她至少也会被封个奉仪。

  容晞这时慢慢抬眸,眼神仍带着怯意,却充融着仰慕,似是以君为天。

  慕淮心中对她的怜意更甚,他用额蹭了蹭女人柔嫩的额头。

  他声音很低,亦很郑重:“孤许你利刃,亦予你宠爱。”

  男人那双深邃的眼似是要望进她的心里。

  她适才所有的举动,虽有真情实感,但大多都是在做戏,都是在邀宠行乞怜之事。

  但慕淮的这句话:许她利刃,予她宠爱。

  却让她的心仿若被击中般,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容晞嗓音甜哑,她垂眸,细声问慕淮:“…那奴婢,将这利刃刺向谁都行吗?”

  她要刺的人,极大可能是慕淮未来的妻子,还有慕淮的嫡母,也就是大齐的皇后。

  慕淮却是淡哂,道:“只要不是弑君,你想动谁,都可以。”

  拿这把利刃,刺向他的心口,亦可以。

  他又问:“或者,你若有怀疑的人,便告诉孤。孤替你解决那人,将他脑袋砍了提来见你。”

  容晞失笑,美目却是微侧。

  她不敢赌慕淮对翟诗音的心意,但自己的目的已然达成,妾侍的身份有了,她在宫中的力量亦有了。

  容晞再度扑入了慕淮的怀中,语带哽咽道:“…殿下……”

  慕淮低首亲了下她的发顶,用结实有力的臂膀将她小心拥在怀中,却看不见容晞那双纤美白皙的手,正死死地攥着他华贵繁复的织锦冕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