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李贵妃声音冷了几分,又道:“你可知,慕淮宫殿的位置,离嘉政殿最近,出宫走个几十步便能到达。”

  秋jú有些结巴地回道:“奴婢…奴婢不知。”

  李贵妃复进了殿内,挥退了一众下人,秋jú知道她这是有话要单独对她讲,便阖严了门窗。

  ——“慕淮那衢云宫,原本就是按照东宫仪制建造的。”

  李贵妃的声音满是愤慨。

  秋jú听后心中一惊,忙劝道:“娘娘可别这么说,这宫里无论是谁被立储,都轮不到四皇子啊……四皇子他…是个瘸子啊。”

  是啊,一个瘸子怎能当大齐的天子?

  慕淮就应该被当成个弃子,日后随意封他个王位便也是了,可慕桢至今仍未立储。

  她的济儿早已过了及冠之龄,慕桢到现在连个王位都没赐他。

  李贵妃越想越觉心中幽愤,眸子也透着怨毒。

  她出身高贵,父亲是枢密史的主官,执掌着大齐军权。

  而慕淮生母尹贤妃的父亲只是个城门校尉,生前守着汴京西南的那个保康门,尹家现在还算拿的出手的宗亲也就尹诚那个武举子,可他却也只是个都护将军。

  贤妃什么都比不过她,可皇上却最宠爱她。

  思及此,李贵妃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她可以不是慕桢最宠爱的妃子,但她的儿子,绝不能在一个瘸子的面前憋憋屈屈。

  慕淮他太跋扈,太目中无人,竟敢在翰林院欺rǔ她的儿女。

  她总要给他些教训的。

  *****

  顺福离世后,容晞身上要担得责任一下子变大,顺福之前不仅近身照料着慕淮,还要打理着衢云宫的大小诸事,管着宫里的几十号人。

  容晞发现,衢云宫原是有几名粗使宫女的,她们从不进殿伺候,只单单负责洒扫院落,修剪枝叶。

  慕淮喜欢独处,宫女和太监们每日只有趁他去翰林院的时当,才敢按照顺福的指令去整饬寝殿。

  待慕淮回来前,便要赶紧出殿,躲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去。

  慕淮没有明说,但容晞清楚,之前顺福要做的事,如今便要由她来做。

  不过她做起这些事来,并不觉得手生,毕竟之前她在俞昭容那处做事时,也是管着阖宫的琐事。

  只不过慕淮的衢云宫比俞昭容的芙蕖宫大了不少,她要管的宫女和太监们也较之前多了不少。

  但总是与慕淮形影不离的侍卫们,却只听慕淮一人的命令,容晞与他们的职责各分,互不gān扰。

  今日是庄帝的寿辰,李贵妃亲自置办了庄帝的寿宴,慕淮平素不常参宴,但庄帝的寿辰他身为皇子须得备贺礼,亲自参宴。

  慕淮之前将衢云宫库房的钥匙jiāo予了容晞,让她清典钱财,容晞由此见识到了慕淮的财力,不由得瞠目结舌。

  那库房面积极大,大大小小的红木箱有几百个,其内珠玉金银无数。桐木古玩架子上还随意摆着许多前朝的珍宝字画,容晞瞧上面落了些灰,看来慕淮已是许久都没派人来打扫了。

  庄帝处于至尊之位,什么都不缺,若要送寻常的金银玉器便太失心意。

  前夜她在书房替慕淮磨墨时,慕淮提到了寿礼的事,容晞便建议慕淮用洒金纸亲自书一份百寿图,在宴上亲自呈给庄帝。

  慕淮对此存疑,便问容晞:“百寿图?这寿字有一百种写法?”

  容晞冲慕淮颔首,回道:“奴婢未进宫时,认得一个画师,他所做的百寿图便有一百种写法。殿下可差人去宫外寻那画师的画作,然后再照着那画作的字来临摹。”

  慕淮唇角微勾,他觉容晞应是不会写字,便起了戏谑之意,道:“你既提到了这百寿图,便要在我面前写几个不同的寿字。否则,便是在诓我。”

  说罢,便将手中的檀木láng毫笔递予了容晞。

  “这……”

  容晞犹豫了片刻,还是恭敬地双手接过了笔,待铺开洒金纸后,便在慕淮的注视下,用纤美的小手洋洋洒洒地写起了寿字。

  随着容晞的寿字越写越多,慕淮英隽的峰眉蹙了起来。

  没想到这丫头倒还有两下子。

  容晞将纸写满后,数了数上面的寿字,饶是她记忆再好,却也只记得七七四十九个不一样写法的寿字。

  便对慕淮道:“奴婢…奴婢最多只能记得这些寿字,殿下若是真想以百寿图作画,怕是还要差人出宫去寻那画师。”

  她身子未好全,鼻音仍有些重,但因着嗓子一贯软糯,这普普通通的回话听上去却略带娇憨。

  慕淮觉得这动静听得他额头发麻,便沉目扫了眼容晞的字迹。

  只见那字迹娟秀清新,颇有意趣。

  这一手的好字,需要下多年的功夫来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