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现在步兵偏多,骑兵之数甚少,军中只有将领或军衔不低的兵士才能配备马匹。
尹诚见慕淮面色发yīn,劝慰道:“齐境不如鹘国或燕国,有自己的草原,北方确实比南方更适合养马,那儿青草肥美,又有丰盛的水源,马亦能在草原驰骋,自是更加膘肥体壮。反正殿下也要从鹘国那处买马,不如放宽心绪。诸国各有不同的盛产之物,我大齐有的宝物,自是要比鹘国多。“
慕淮蹙眉凝目听着尹诚的劝诫,低声回道:“嗯,说得有理。”
随后骑上了马背,待利落地挽起缰绳后,他略有些愤恨地用鞭抽了下马背。
马都不行,还怎么同人打仗?
心中这么想着,慕淮已勒马在马场疾驰了数圈,身姿英武又飒慡。
骏马微嘶,他狠狠勒马,那枣红大马前蹄顿扬。
待铁蹄再度重重落地后,慕淮挽缰,回想着适才尹诚之语。
就算这次他买了鹘国的幼马,如若没有适合马生长的地方,这马还是不能变成良马。
骐骥院虽有占地不小的马场,但是终归不是最适合马匹生长的地方。
但是从鹘国买小马驹确实是明智的。
大齐本土的官马再怎么生,都是品质不佳的劣种。
鹘国的马种起码血统纯正,一出生就要比大齐本土的马多些优势。
慕淮再度挥鞭,低呵道:“驾。”
枣红骏马再度驱驰起来,慕淮的余光瞥着向后急退的景色,暗想,待从鹘国买完马后,这骐骥院也该被挪个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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鹘国大营。
夏季草原广袤无垠,天际湛蓝,流云似锦。
金雕发出阵阵唳鸣,遨游驰骋于天际。
拓跋虞着瑞紫窄袍,腰束犀玉带,脚上踩着獐皮缝靴,少年仰首看着天上盘旋的金雕,身姿劲瘦颀长。
他束着鹘国贵族少年常见的发样,墨发半散着,棕色的瞳孔在煦阳的照she下,呈现出淡淡的琥珀色。
拓跋虞单伸一臂,亦拿起脖上挂的骨哨chuī响,那金雕很快便停在了他有力的臂膀上。
金雕的眼睛很锐利,但拓跋虞的眼神比这金雕的眼还要锐利,甚至多了几分存着血性的狠色。
他将皮制的眼罩盖在了金雕的脑袋上,让它只露出了喙部。
金雕是一种野性很大的猛禽,如若不将它的眼睛蒙上,很容易就会突发凶性,伤到别人。
这只金雕是罗鹭可汗刚收养他时,送给他的礼物,它还是只幼鸟时,便跟着他了。
这金雕是他亲手养大的。
他引以为傲的金雕是可以猎láng的,曾有数十匹恶láng均都惨死在这金雕从半空猛落的利爪之下。
这时,罗鹭可汗帐内的奴仆寻到了拓跋虞,恭敬道:“世子,可汗在寻您。”
拓跋虞淡淡颔首,带着那金雕入了帐。
帐中,罗鹭可汗正同一娇俏的鹘国少女亲热着,拓跋虞忙避开了视线。
罗鹭可汗适才还带着笑意的面孔骤沉,对怀中的少女道:“先下去。”
少女的衣衫不大整洁,立即怯声应是,将身子裹得紧紧的,仓皇而逃。
拓跋虞择了帐中的矮案处席地而坐,奴仆立即送上了用漆器装的生肉,上面亦有把匕首。
拓跋虞执起那把匕首,边割着血淋淋的生肉,边将其喂向那蒙眼金雕的喙部。
罗鹭可汗这时问道:“齐国要同我鹘国买马,大齐太子亦要在金明池旁大婚,此番大君的次子和幼女也要跟着一并去。听闻那太子妃姓容,跟你之前的中原姓氏是一个。你不是一直想寻你在中原的阿姊吗?那齐国太子妃原本好像也是个罪臣之女,该不会就是你阿姊罢?”
拓跋虞容色淡淡,道:“儿,不知。”
嘴上虽这么回着罗鹭可汗,心中却确定了,那大齐太子妃就是他姐姐容晞。
拓跋虞几月后被慕淮赶出齐境前,讶于那人能识出他的身份,回鹘国后亦派人暗暗查过,竟是没想到他姐姐跟着的男人竟是大齐太子。
他一想起那夜,姐姐自称奴婢,在他面前卑躬屈膝,又下跪又磕头,便心中愤恨。
这么些年,他能在这异国活下去,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奶娃娃,变成了如今的可汗世子,其中受的种种磨难,常人是想象不到的。
为了生存,他也曾像畜生般,茹毛饮血过。
能坚持下来,是因为心里一直有个信念。
他想寻到姐姐容晞,然后再不同她分开。
他一定要成为qiáng大的男人,护好自己的姐姐。
拓跋虞知道,容炳和自己的亲生母亲,还有祖母都已离世。
在这世上,除了视他为亲子的罗鹭可汗,他只剩容晞一个亲人了。
他原来的名字叫容晖,是大齐太常寺卿容炳的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