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倏地意识到,自己如今已不再遮掩着容貌,现下又用帷帽遮住了面容,这两个小孩不一定能认出她来。
可谁知,浣娘的小女儿却用着小孩独有的稚音,怯生生地问她:“你是……容姐姐吗?”
容晞微讶。
她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竟是能将她认出来,终是向她点了点头,温和地回道:“嗯,我是同浣娘相熟的容姐姐。”
这时,尹诚夫人微微垂首,看向了浣娘的女儿,她语气温柔,却带着稍许的责备,道:“不许无礼,合该唤声良娣。”
浣娘女儿立即改口,恭敬地唤了容晞一声:“…良娣。”
尹诚夫人轻轻摸了摸浣娘女儿的小脑袋,又命下人将两个孩子带回居间,同时温柔地对容晞道:“良娣放心,妾身将这两个孩子都视如己出,这两个孩子都很乖巧听话,在府上过得很好。”
容晞感激地颔首,轻声回道:“多些夫人关照她们。”
她见浣娘的一双儿女长高了些,眼神也没了刚失去娘亲的悲戚,已然恢复了孩童应有的清澈,便知尹诚夫人将她二人照顾得很好。
另一侧,慕淮和尹诚一见面便聊起了公事,两个身量高大的男人均是阔步地往前行着,已然将她和尹诚夫人甩出了段距离。
容晞瞧着,慕淮对尹诚府邸的地界很熟悉,像是来过多次。
尹诚夫人命人将容晞的帷帽收好,待看清她的相貌后,眸中露出了惊艳。
果然,这容良娣的相貌生的极美。
尹诚夫人暗觉,太子既是将这容良娣带到尹府这处。
那便说明,他待这位容良娣不仅宠爱,还很亲厚。
毕竟尹诚,是慕淮母亲尹贤妃的戚族。
尹诚夫人主动寻了话题,同容晞道:“太子殿下之前还是四皇子时,便总来府上同妾身夫君练武。到现在,这府上还有武场呢。”
容晞听罢,细声回道:“原来如此,我适才还觉得,殿下对这处很熟悉。”
尹诚夫人也是世家出身的小姐,她谈吐得当,处事亦有分寸。
既不过于热情让容晞感到不适,又处处体现着对客人的尊敬。
夜色渐深。
尹府今夜的酒食都是从樊楼叫的,样样jīng致可口,容晞略用了些菜食,便随着尹诚夫人去她居室看了浣娘的儿女。
容晞边逗弄着两个孩子,边向她询问了浣娘的丈夫,问他在尹诚手下做事可还顺遂,有无给尹诚添麻烦?
尹诚夫人听后,面色却微有些凝重。
她回道:“良娣放心,他做事做得很好。只是听夫君讲起,那浣娘去了后,他便变得沉默寡言,每日都一声不吭地押运粮草,从不与其他兵士讲话。”
容晞听罢,心中亦是沉重了几分。
尹诚夫人察觉出了容晞的心思,忙岔开了话题,故意问向浣娘女儿:“在同弟弟玩什么呢?拿过来给娘看看。”
浣娘女儿立即乖顺地将手中的人偶递予了尹诚夫人。
尹诚夫人接过后,容晞亦是看向了那人偶。
却觉,那人偶模样有些可怖,不禁疑惑地问道:“现下汴京的孩童中,竟时兴这样的人偶?我怎么觉得,它看上去有些可怖?”
尹诚夫人颦眉打量了番这人偶,她点了点头,赞同地回道:“嗯,良娣这么一说,妾身也觉得这人偶有些古怪,倒像是那些术士用来施法咒人的。”
说罢,便命丫鬟将这人偶拿了下去。
容晞的美目却在一直看着那人偶,直到丫鬟拿着那人偶退出了这屋间,方才收回了视线。
她在心中默念着尹诚夫人适才之语。
术士、咒人。
蓦然间,她心中又想起,一个令历代皇族都避讳的词语——
巫蛊之术。
******
雍熙禁宫,凝晖殿处。
翟诗画近日很是风光,姐姐名声被毁,皇后终于肯将她放在眼里,近来总是唤她进宫陪侍。
刚被封王的慕涛尚未娶妻,皇后前几日还安排翟诗画见了慕涛的生母德妃。
如此之举,明眼人皆知。
皇后这是有意,让翟诗画做慕涛的王妃。
翟诗画心中自是美滋滋的,慕涛脾气温和,不像慕淮一样性桀bào戾。
慕涛生母德妃出身也不差,她没那个心气做太子妃,但若能做个王府正妃,那也是多少京中贵女都羡慕不来的福分。
至少要比姐姐翟诗音的婚事qiáng上百倍。
毕竟,现在汴京的勋爵世家子弟,没人想娶她进门。
翟诗画甚至对长姐没半分同情,还觉得因为她的不检点,自己身为翟家女的名声亦是被毁,耽误了她的前程。
好在,那德妃对她的态度还算客气。
如果她真能顺利嫁予慕涛,终归也能为爹娘重新添些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