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萧煜靖问沈瑜接了下该怎么办,虽然脸上有皇子威严,但语气颇为诚恳。

  沈瑜如此这般详细说了计划,萧煜靖眼神的震惊已经无法掩饰。

  “这……这、这”萧煜靖有些结巴:“沈大人,这……好像有些难度啊!”

  沈瑜沉默,萧煜靖半晌后艰难点头。

  最后,萧煜靖送了自己私库里一支极为珍贵的两百年老参,果然,沈瑜如获至宝一揖到底。

  沈瑜离开后,萧煜靖一脸愁苦地问自己的贴身小太监:“这让本皇子如何是好,这沈大人是想让本皇子扮演一个刚断奶的小娃吧,嗷嗷待哺不说,还要悲痛难当!不仅是个刚断奶的小娃,还是个知恩图报的小娃,不仅要悲痛难当,还要情不自禁的怀念往昔,这——难度不是一点半点啊,本皇子现在马上去梨园行拜师还来得及吗?”

  小太监嘴角有点抽,却不得不恭敬回答:“三——啊不,五殿下,沈大人说得应该极为深奥,我们要回去好好推敲一番,咱宫里的小宫女有会唱的,演一个试试!”

  萧煜靖苦着脸回去了。

  三天后,萧启刚训斥了大皇子和二皇子一顿,就听说了萧煜靖已经三天没好好吃饭了。

  遂宣之。

  萧启看见小儿子萧煜靖一脸平静,除了眉宇间有些不易察觉的哀伤外,没有大家纷传的“思念皇后以至于食不下咽”。

  不知为何,萧启心里从原本认为萧煜靖做作博同情的鄙夷,突然变成了“你个原本本分的孩子也是个白眼láng”的怒意,刚要开口训斥,却见萧煜靖行礼完毕起身时,藏在袖袋里的一只荷包。

  荷包似乎有些旧,但萧启一眼就想起来,那是皇后亲自赏赐给萧煜靖的生辰之礼。

  萧启训斥的话到了嘴边,又突然沉默。

  第106章

  萧启看着萧煜靖站起身,恭敬站立,然后满是疑惑的望着自己。

  “父皇宣儿臣……”萧煜靖等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开口。

  萧启觉得自己似乎这几天坐在了一艘置身狂cháo的小舟上,情绪起伏简直快要难以控制。

  老三和老四为了江家散落的兵权已经争到了明面上,国母大行没有一丝悲痛已经大不孝,甚至连自己母妃的死都没有看出他们有半点的难过。

  萧启早已怒不可遏,如此心性,如何能担负江山社稷。

  骂完了三四,又听说小儿子学着哥哥们做戏想要博得他的关注,只是他不用什么吟诗作赋表达狗屁的哀思,而是直接绝食。

  萧启心中直接爆粗口。

  一个一直老实本分的皇子,怎么就不学好,只逮着人家错处去学,这不是该骂,而是直接该打了!

  可正当他皱眉想要开口怒斥,却见别人口中因绝食而走不动路的老五不但身体不错,还jīng神饱满,除了因微微皱眉而不经意显露的一缕哀思,其他完全正常。

  他觉得满腹怒意无处发泄,更像是准备的一击重拳狠狠打在了棉花上。

  将怒意收回,正要说几句寻常话打发走,却又看见了那是已经破旧不堪的荷包。

  不,没有全看见,只是看见了一个角。

  皇后那手绣活,萧启简直不忍直视,可她就是爱做,做好了送给孩子,也不管那竹子绣成木棍好不好看,针脚不齐挂在孩子们身上体不体面。

  最后一次绣荷包,登基还不到半年,两个嫡子相继而亡,后来,皇后依旧浑浑噩噩绣了两个荷包,听说俞氏去看望绝食三天的她时,送出了一只荷包给老五。

  那比棍子还难看的竹子似乎还在眼前,萧启好像还能听见潜邸时自己调侃皇后的话:“王妃,这难看的绣活,大萧国也就咱们父子三人见识过了,这待遇,咂咂——”

  萧启不明白,这都多少年前的话了,自己如何还能这样清晰的回忆起来。

  如今,荷包还在,人却已逝。

  密密麻麻的痛楚包围胸口方寸之地,萧启觉得自己痛得无法开口说话。

  “……父皇?”萧煜靖更加疑惑,这都站了快半盏茶了,父皇看着自己一句话不说,到底是怎么了?

  萧启闭眼,再睁开,眼中恢复一丝清明:“靖儿,近日来可有用功读书?”

  萧煜靖恭敬做答:“回父皇,昨日夫子在教儿臣《大学》,‘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

  萧启听着萧煜靖摇头晃脑的说着夫子jiāo给他的“学问”,似乎稚童学语,天真純善,心里的痛楚似乎渐渐在淡去。

  这个老五,虽然性子弱了一些,但胜在本分,以后安安稳稳当个王爷,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出路,就和她娘俞氏一样,现在都已经是皇贵妃了,还战战兢兢一丝不苟,总觉得他萧启还会在立个皇后一样,一应宫务整理的清清楚楚,随时准备把自己手里的权利jiāo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