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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哥哥他们安顿好,田卿在次日一早就和刘顺赶着马车去了临丰城。
到杏林堂时辰还早。
药堂里没有病患,药童小景子整在打扫。
听到有人进来,小景子抬起头,见到是田卿来到,眼神一亮,扔了手里的小扫把就朝后院跑。
“师公,快出来……”
“姑娘,这小子脑子有病吧?”
刘顺看到药童看见他们像见了鬼似的撒腿就跑,他摸摸自己的脸,自己的脸洗的挺干净的,又望望田卿纳闷的问着。
连个药童都能这样,估计自己给他们的药草没少让杏林堂赚银子。
田卿笑笑,“没事,他肯定是看到咱高兴的失了态。”
“小景子,是天塌还是地陷了,你惊慌成这模样?”
罗老大夫打着哈欠从屋子里缓缓的走出来,训斥着越发没规矩的小药童。
遭了训斥也没减少他的兴奋和激动,小景子摇晃着脑袋,“不是的,是田姑娘来了!”
罗老大夫随口说着突然脑子灵光一闪,他拎起小景子的衣领激动的红着脸大声问着,“来了就来了呗,有啥……啊,你说是那个能拿出好多稀罕药草的田姑娘来了?”
“嗯嗯,就是她。”
被师公揪着衣领,气都喘不上来,小景子猛点着脑袋。
“扑通!”
倒霉的小景子被无良的师公给扔到了地上。
“田姑娘,望眼欲穿啊!老头子可把你给盼过来了!”
前些日子他把几株药草转手给了从京城里来的儿子,换回一万两银票,乐的好几日都没睡好觉,就盼着田卿再给他送药草呢。
罗老大夫步步生风,冲进前堂,夸张的大喊着,眼里透着惊喜的光芒。
看到这糟老头子要去抓田卿的手,刘顺心里骂着可恶的老狐狸,大步闪在田卿前面,笑嘻嘻的打趣着,“罗老大夫,你好热情啊,难得你老还没忘了我们。”
罗老大夫这会只顾着算计,哪里还会嫌弃刘顺的无理,笑的胡子都颤抖起来,“哎,忘了哪个也不能忘了你们几个,田姑娘这么早来小店里,是给老头子送药草的吧?”
来时还担心罗老头子不肯去石堡给哥哥看诊,这会见他这副模样,田卿的心放下。
也笑咪咪的望着罗老大夫,“是有几株药草,不知罗老会不会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知道你们能耐不小,品质差的你们也看不上眼不是?”
这丫头果然不同寻常,一出手就是好几株,老头子的眼珠子瞪的溜圆,嘴里连声说着不嫌弃,急的俩手都搓起来了。
看这老头子激动的也不请他们坐,田卿自己找了个木凳坐下,朝吩咐着,“刘顺,把咱的红参和那株灵芝拿出来让罗老过过眼。”
“姑娘,真的要把红参给他看啊?”
刘顺还没忘上次这老狐狸坑他们好多银子,回望了田卿一眼,手死死的抓着小背包不舍得打开。
得知这次送来的竟然有红参,罗老头眼里开始泛红,他急的抓耳挠腮,若不是怕田卿笑他无理,他能上手去夺刘顺手里的背包。
急惶惶的催促着无动于衷的刘顺,“哎,你这呆头呆脑的小子,没听到你们姑娘说的话吗?”
算了,横竖林子里好药草多的是,这次说啥也不能再让这奸诈的老头子占他们的便宜,打定主意的刘顺把背包放在药柜上,慢慢的从里边朝外拿药草。
自家师公的眼珠子随着刘顺的手移动,好奇的小景子也挤了过来。
那株红参还在刘顺手里,罗老头就着急忙慌的夺了过来,“快让老头子瞧瞧这红参品质如何!”
手掌长短的百年红参,让老头子喜的摇头晃脑起来,“嗯,不错,你们可真是运气好的不得了,这红参虽小也有百年。”
这老头子是真的喜欢好药草,但不会欺压药草的价钱,田卿才放心大胆的把药草送到这里。
恋恋不舍的把红参放下,眼睛又瞄向刘顺拿出的一团干枯的药草。
他小心翼翼的把刘顺放在柜台上的药草拿在手上,把鼻子凑近闻闻,确认了药草,随即又惊呼埋怨起来,“啊,这是稀有的金钱草,你们也忒不知道珍惜了!”
就这干巴巴的草,谷底湖边遍地都是,真没看出哪里稀罕,刘顺被老头子的表情给逗笑了。
不理会刘顺,罗老头拿着金钱草问田卿,“田姑娘,这金钱草极其难得,偏又用途极广,你有多少,老头子都要。”
横竖家里的人都要没活干,在谷底采药草能挣些过年花用的银子也不错。
田卿微笑着,轻轻询问着神情复杂的罗老头子,“不只罗老出啥价钱,若价钱合适,我们也会不辞劳苦去采摘这些金钱草的。”
他罗家在京城里开的大药堂是专给贵人看诊,是不怕没人上门,最愁的是没好药草。
“田姑娘,金钱草不能按株收,老头子也不亏你,一斤干药草按十两银子来收,即使你能收上千二八百斤,小店都要,你看如何?”
十两银子就收些烧火都不抵事的杂草?这老狐狸确定没犯糊涂?刘顺更加呆愣。
田卿也没想到金钱草一斤就值十两银子,还要的数量这么多,这老头肯定不止临丰这一个杏林堂。
她笑的更加温和,“好,罗老痛快,就按罗老说的,等我们采摘够一百斤就给你老送过来。”
姑娘三言两语的就和老狐狸谈好了金钱草的价钱,刘顺入梦初醒,急忙问着,“那这红参呢?”
田卿一惯不想占别人的便宜,爽朗的笑笑,“刘顺,罗老没把咱当外人看待,这红参就送给罗老大夫吧。”
“真的要送啊?”
刘顺和罗老大夫心思不同但又异口同声的问了出来。
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卖药草,田卿笑着点头,“当然是真的,不过,我还有事要求罗老呢,刘顺,去把马车里的熊皮拿过来送给罗老。”
“那熊皮值好多银子呢,咋也要送给他?”
姑娘也真是的,红参已经给他了,那熊皮可不好得。刘顺心都疼的直哆嗦。
这株红参已经送给了他,竟然还有熊皮,虽然有田卿的话在,罗老头依然怕被刘顺气鼓鼓的拿走,他立即抓在手里,眉开眼笑的说着,“收了你的重礼,田姑娘不需客气,有事尽管开口!”
看罗老头抢药草的举动和小孩子差不多,田卿忍着笑点点头,“嗯,也不算啥大事,我哥哥身子一惯虚弱,这次得了风寒缠绵床榻已有近一个月,知道罗老医术精湛,特意来求你老随我去给我哥哥诊治下。”
刘顺气的牙根疼,见田卿望着他,只好去把熊皮拿了回来。
罗老头把红参揣怀里,俩眼直直的盯着刘顺抱过来的熊皮,嘴里啧啧着,“还真是黑熊皮子,瞧着毛色多滑溜。”
他们真厉害,连熊瞎子都能猎到手,小景子这会摸着滑溜的熊皮,脸也激动的红了,“师公,这熊皮比红参还难得呢。”
听那个郑家傻小子说过,这丫头在临丰的荒郊野外种了好多田,又能弄来这么多稀罕的药草,连熊都打到手了。
罗老头正想去探探情况,田卿竟然开口要他去给人看病,还送了红参和熊皮,可合了他心意。
他把摊开的熊皮卷起,忙不迭的点着脑袋,“好,老头子正嫌待在城里闷呢,去野外透口气也不错。”
笑嘻嘻的让田卿他们稍等会,在刘顺阴沉的眼神中,罗老头乐滋滋的抱着熊皮进了后院。
冰天雪地来趟临丰也不容易,田卿知道罗老头还要收拾药箱和医治伤寒的药材,让刘顺去街市上买些盐巴和调料回来。
师公要下乡,小景子也想跟着去开开眼界,壮着胆子央求着,“师公,横竖咱药汤三五日都没个人上门,求你老带着小景子去开开眼吧。”
罗老头板起脸训斥着一点都个眼力见的小景子,“那里是土匪窝,你个屁事不懂的臭小子去开啥眼,老实的看着铺子,回来老头子自会给你带好东西回来。”
“可……可是师公都不怕,小景子也不怕的,真有事,小景子还可以替师公挡着危险。”
把手从药箱上挪了下来,小景子怯怯的说着,试图罗老头松口让他跟着。
这死小子今儿咋这么惹人厌烦呢,罗老头的脸黑着,加重了语气,“拉倒吧,就你那小身板,遇上土匪还不够人家一脚踹的,快死了那条心啊。”
被师公冷眼嫌弃的小景子默默的把田卿和师公送出门外,耷拉着脑袋把药堂的门板合上,回了自己的小屋生闷气。
半个时辰后,刘顺赶着马车出了林丰东城门。
坐在马车里,罗老大夫好奇的问着,“田姑娘,你小小年纪咋想起开那么多的荒田,还是在土匪的眼皮下面,家里爹娘都不担忧吗?”
田卿平静的把自己的家事给罗老头讲述一遍。
没想到小小的年纪却经历过失去爹娘的苦痛,为了养家又吃了那么多的苦,罗老大夫也唏嘘了好久。
又为这丫头的胸怀而钦佩。
这时候临近午时,路上的雪融化,返程的道路上尽是泥泞,刘顺怕颠着田卿和罗老头,他小心翼翼的赶着马车。
赶回石堡,大伙正准备吃午饭。
费了力气才把罗老头给拐回来,田卿自然不想亏得他,让刘翠和杨莲亲自下厨给他做几道好些的菜式。
没想到罗老头却对蹲在前面院子里那些汉子端着的饭菜感兴趣,嚷嚷着要吃糙米和鱼干做的咸饭。
这几个晌午骤然又多了好些人吃饭,大灶上做饭的人少,王素娥才用糙米配着风干的鱼干做了简单的咸饭,这老头子竟然入了眼,让田卿苦笑不得。
看罗老头端着王素娥递过来的咸饭吃的不亦乐乎,田卿把刘翠和杨莲打发回后院忙她们的事,也和刘顺也各自去盛了碗咸饭。
蹲在地上吃了一大碗咸饭,罗老头又接过王素娥端上来热气腾腾的汤,他喝了口,立即惊奇的问着,“田姑娘,这啥汤?味道这么鲜?”
昨夜卫杰带着人送回两只野山羊,一大早,姑娘临走吩咐大奎他们把野山羊宰一只,让大灶上熬一大锅鲜羊汤,让大伙喝了暖和下肠胃。
给这汤提味用的是是暖棚里才割下的新鲜蒜黄,这汤若不鲜就没天理了。
王素娥端着半碗熬制好的辣椒红油,“罗老大夫,你今儿也算是有口福,我们好久都不喝一次羊汤呢,你初来就赶上了,这里还有样好东西,添汤里滋味更好,你老要不要尝尝?”
香辛的味道刺鼻,罗老头急忙抬头看着王素娥手里端着的大碗,半碗红艳艳的油料,香味扑面,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罗老头忙不迭的点头,“这颜色好,味道奇特,老头子还是头一次见到,快给我添一勺尝尝!”
知道辣椒油辣的不行,王素娥念着老头年岁大,给他碗里添了小半勺,笑吟吟的说着,“罗老大夫,虽是好东西,但多了汤可入不了口,你老喝完,咱大锅里还有呢。”
把碗里的辣椒油搅开,罗老头迫不及待的喝了几口,嘴里火辣辣的,羊汤的滋味又好的不行,他摇晃着脑袋,只夸赞,“嗯,这汤加了这红油,滋味更不一般,你们过的神仙日子啊!”
罗老头喝完一大碗汤,撑的直不起腰来,心里又叹气,自己也不缺银子,吃食也是精米细面,各种肉食都不缺,却吃的连这些做粗活的汉子们都不如。
吃饱喝足,靠着茅屋的墙根被暖洋洋的日头晒着,歇足了精神,罗老头才站了起来。
田卿笑眯眯的带着红光满面的罗老头朝后院哥哥的院子走去。
王素娥把大灶上东西都收拾利索,看着随着田卿离开的罗老头,心里直纳闷,姑娘请回来的罗老大夫咋看都不像个神医啊。
罗老头看着后面一排排的石头房子,眼里一片惊奇,“丫头,这屋子用石头盖着不易,好处却多的很呢。”
吃了自己一顿饭,这老头连称呼都亲近了不少,田卿笑了,“罗老说的是,虽然盖着没少费力气,可冬暖夏凉的好处还是值得的。”
“小姑姑,你回来了!”
田卿刚推开院子的门,小侄儿就扑了过来。
把小侄儿抱起,田卿笑眯眯的问着,“逸儿乖,爹爹在屋子里干嘛呢?”
小花瞟了眼打量院子的罗老头,有些羞涩的扯着田卿的衣摆,“卿姐姐,少顷哥哥在屋子里看书呢。”
把侄儿放下,田卿叮嘱着小花,“嗯,小花乖,你带逸儿在院子里玩会,我让罗老给哥哥看看身子。”
俩孩子拉着手冲她乖顺的点点头,自己去找东西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