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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末。
大奎在出了自家的篱笆院子,看到田卿从竹园那边过来。
急忙迎上去,“卿丫头,昨夜没来及问,你打哪儿买了那么多的粮食?”
田卿把佟珏从府城买陈粮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又压低声音,把其中小麦还能吃的事告诉了大奎。
大奎先是愕然田卿的好运气,后也兴奋的不得了,“卿丫头,咱可真是吉星高照,这下咱库房有大堆的麦子,府城的点心契约也签订好了,哪个也阻挡不了咱把生意做大!”
田卿脸上笑意不断,“大奎叔,还有让你更高兴的事呢,京城也来个姓叶的掌柜,他也和咱签订了契约书,咱的点心可是卖出了你想不到的天价。”
虽然也见过不少世面,大奎得知田卿把点心卖到十两银子一盒,他还是感慨着,“果然还是京城富贵人多,买盒子点心都够咱盖几间屋子。”
田卿笑大奎话说的实在,“别说咱的点心确实做的精致、味道又好,那些富贵人银子多的花不完,哪里肯委屈了自己的嘴呢。”
走进自家院子,早上新出的点心已经装进竹簸箩里。
想到自家点心马上要供不应求,这里地方窄小,即使再去买几个人手,也不行。
田卿又想起赵林提起路边那块地建铺子的建议,也觉定事不宜迟,尽快的把屋子建起,先把点心炉子都挪过去,再去县里多买几个女人回来,就可以放心的数银子了。
“田姑娘……”
怯生生的声音把陷入沉思和畅想中的田卿给唤醒。
看到脸色不再苍白的杨莲站在自己身前,田卿一脸惊喜,“杨莲婶子,你咋从镇上回来了?你身子好了?”
“嗯,我好了,特意过来向你道谢,没……没有……你……我……”
扑通跪在地上的杨莲眼里含着泪,想着自己的遭遇,哽咽的说不下去。
“快起来,杨莲婶子,你身子才好,这是做啥!”田卿急忙把她从地上拉拽起来。
把杨莲带回堂屋,又热情的让她和自家人一起吃了早饭。
在医馆里躺了这么多天,姜春一次都没来看过她,崔庆和来过两次都被她给赶走。
想想自己受的罪,是自己罪有应得,她虽不怪姜春的冷情,心里也没了和他继续过下去的意思。
田卿丝毫没嫌弃她,还把她的命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杨莲也彻底的想透彻,为了三个闺女她也要努力的活着,没有男人,她也要凭自己的双手又尊严的活着。
堂屋里仅剩下她们二人,杨莲面色坚定的说着,“田姑娘,我还有事要求你呢。”
看她面色沉静,田卿温和的笑笑,“杨莲婶子,这里没外人,你有事尽管说。”
“我想求你替我写合离书!”
“合离书?你要合离?”
听到杨莲的话,田卿有些意外。
杨莲重重的点点头,“嗯,我不想让姜春被人戳脊梁骨,也不想对他有所亏欠,还是各过过的日子最好。”
“杨莲婶子,只要你想好,我这就给你写合离书。”
已经破碎的日子,硬凑合也不幸福,与其活在阴影中,还不如豁出去,杨莲做的很对,田卿也点头应下。
堂屋里就有笔墨,半刻钟过去。
两份合离书已经放进杨莲手中。
想想过了十几年安稳的日子,最终落的这样个下场,杨莲的泪又从眼角溢出,她用衣袖把眼泪擦去。
决定和离,杨莲就没打算回娘家去,刘翠也曾说过田卿家是最好的地方,自卖自身,总也能挣些银钱去养几个丫头。
杨莲红着眼圈,“谢谢田姑娘,我还要厚着脸皮求你买了我,我给你做工,多累多苦的活我都能做。”
家里如今是最需要人,田卿自然不会拒绝杨莲。
她摇摇头,“杨莲婶子,你想来做工,我随时欢迎,卖身就不用了。”
知道田卿买了好多下人,他们的身价还没自己赔给银楼的那些首饰花的银子多,杨莲很是惭愧,“不,我已经花了你那么多的银子,怎好再占你的便宜。”
田卿握紧她的手,嗔怪着,“杨莲婶子,你快别说这话,你也救过我的命,那哪里是用银子来衡量的,你再这样说,我可是会生气的。”
毕竟自己还是个姑娘家,去姜春家说合离的事情很不稳妥。
田卿就把这事交给身为里正的大奎去办。
姜春家爹娘不管事,姜春也不想把这事再闹腾的让村里人看笑话,依旧面无表情的在合离书上按了手印。
到吃午饭的时候,杨莲仅拿着一个小包裹,带着大闺女巧儿回到田家。
吃罢午饭。
田卿带着杨莲母女俩去了外面刘顺他们住的大院子,把她们母女暂时安排到买回来的下人夏芸和桑玉莲的屋子里。
有了住处,杨莲慌乱的心也安定不少,忙央求田卿给她安排活计。
田卿考虑杨莲身子初愈,巧儿年纪又小,让她母女往盒子里装点心。
县城。
丢了心爱的女人和公差,不甘心放过杨莲的崔庆和探听到她住在田家,心里又气又恼,可他不敢上田家来找杨莲。
日日在街头小铺子里借酒消愁,这日遇上了落魄的表叔马富才。
酒过三巡,崔庆和醉眼朦胧的和表叔说着自己的糟心事。
听这个表侄絮絮叨叨的提起佟姜庄子的田卿,知道自己家的那个贱丫头也在田家,还给人家做起点心来,自己如今被杨朝害得如丧家之犬,马富才暗自咬咬牙根,把心里的一腔仇恨都记在田卿身上。
被翠庆和带回小院的次日,他就给崔庆和出了个对付田家阴损的大招。
让崔庆和找人给田卿家做的点心里投毒,让她不单惹上人命官司,还能把家当给赔的底朝天。
崔庆和被马富才狠毒的话给惊的呆住,好一会子才摇着脑袋,“表叔,不行,那田家的人多的很,下毒这法子很不妥当,要是事情败露,他肯定会蹲大牢的,说不定小命也要搭上。”
马富才嘿嘿冷笑,“傻小子,你没听过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句话吗?她们已经把你害成了这模样,你能忍下这口气啊?”
“正因为田家人多,才是最好下手的,听说她家新买了好多下人,花银子买通一个,啥事都能替你去做。”
没多大会,崔庆和就被马富才挑唆的丧失了理智。
去找别人,不如自己亲自下手。
他悄悄的去药铺里买回了一些砒霜,揣在身上,又返回小院子里拿了五十两的银票,骑马出了城。
忙的脚不沾地的田卿不知道自己的善意又给她带来了麻烦。
白日里田家到处都是做着各种活计的人。
崔庆和他压根不敢靠近田家,好容易挨到下半夜。
巡夜的人都回到田家新盖的那个大院子里,他从堆着青砖的角落里钻了出来。
悄悄的从田家后墙翻进了进去,出了后院,崔庆和蹑手蹑脚的朝做点心的木棚走去。
趁着朦胧的月光,木棚下面没有面粉,他找到了案子上盛猪油的大罐子,把那包砒霜撒在里边,又用筷子搅了一遍。
站到田家后院墙头上,崔庆和再次看看田家的院子,他嘴角扯起一抹冷笑,是你的手伸的太长,也不能怪我心狠手辣!
到了五更时分。
“阿呜……阿呜……”
一阵接一阵的大猫凄厉惨叫声把田家的人都从睡梦中惊醒。
“哎呀,讨厌死了,这叫的还让人咋睡觉啊。”
嘴里烦躁的嘟囔着,马大妮用被子把脑袋包的紧紧的,可那阿呜的猫叫声音还在耳畔响着。
“这些该死的野猫,平素偷吃些点心渣滓也罢了,今儿这样闹腾到底想干啥!今儿要不打死两只,我的火就没法下!”
她恼怒的猛然把被褥掀开,下了床胡乱把鞋子踢拉在脚尖上就朝屋门口跑。
黄花英姐妹俩也从床上下来。
前两日虽说闹土匪是假的,可田家确实住的荒僻,黄花英还是在后面喊着她,“大妮姐,咱还是把油灯点亮再出去吧。”
外面猫叫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发的难听,马大妮抓在门闩上的手也有些哆嗦,她把门闩抽开,回头吩咐着,“花英,我先去找根趁手的木棍,你姐俩点了油灯再出来。”
马大妮去厨房外面的柴堆上摸到两根比拇指稍微粗斜的木棍,把木棍抽出,递给手里捧着油灯的黄花英一根。
“啊呜……”
“啊……我的娘……”
“姐……我害怕……”
眼前残忍血腥的一幕。
先是马大妮手里的木棍随着她的惊呼从手中掉在地上。
黄花兰也抱紧了自己姐姐的胳膊,差点把黄花英手中的油灯给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