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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中旬。
因为天旱,天气越发的热了起来,田卿一大早趁凉快和大奎赶着牛车去了周家村。
察看了田里的晚稻秧苗,因为这些田有河水灌溉,秧苗都长的很快。
她掏出帕子擦掉脸上的汗珠,望望天上毒辣的日头,身边没有一丝的风,心里叹口气,这鬼天气,想把人给晒成肉干啊!
走到田边的水渠边,蹲下身子,把帕子丢进水渠里,捞出把汗津津的脸洗了洗。
周耀祖带着个年青男子,这时也喘着气来到了田家的田里。
他笑着和大奎说了几句田里庄稼的事情,就正了面色,“大侄子,老头子这些日子可没少听田姑娘要招上门夫婿的闲话,你说这事是真的吗?”
因为风言风语,大奎这些日子也郁闷的不行,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好多人冲他打听这件事,更有脸皮厚的婆娘竟然直接和他套近乎,要把自家的亲戚给田卿说亲。
周耀祖今儿也问了这事,他心里有些厌烦,但面色依然没变,大奎把手里的铁锹插进水渠边的泥土里,看了眼周耀祖身后拘谨但又不失精明的男子一眼,冲周耀祖嘿嘿笑笑,“周里正,难道也要给我们家卿丫头做大媒?”
想到有本事的田卿,他就有些气闷自己只有一个孙子,还指望着孙子给他传香火呢。
不然他哪里舍得把这丫头推给别人,即使外孙也没自己人娶回来好啊。
周耀祖捋着自己的胡子微微笑笑,“大奎啊,咱叔侄俩也打了几年的交道,各自的脾性都摸的通透,老头子也不说那客套话田姑娘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哪个有远见的人不想把她娶回去做儿媳妇啊,老头子唯一的孙子是没这鸿福,只有让我家这外孙来试试喽。”
接下来,周耀祖把他这在县里做帐房先生的外孙宋金标给夸的人间少有的绝世奇才。
听着这老狐狸的话,大奎的脸皮不停的抽搐着,他耐心的等周耀祖说的唾沫都快干了,才叹口气,“周里正,金标侄子我看也不错,可这事情我也做不了主啊。”
周耀祖心里十分想把外孙的这好事促成,可他也是个极为周正讲究礼数和脸面的人,老脸上带足了诚意,“大奎,也没说让你这会就定下,你待会先给田姑娘透个信,让她看看我家金标这小子能不能入眼,要有几成,咱再往下说,你看成不?”
卿丫头的心有多大,自己哪里能不知道,她连京城的靳家少爷都没看的上,又怎会看上眼前这个小小的帐房先生?
大奎心里吐槽着,也不想让周耀祖失了老脸,他点点头,“行,这里也忒晒,周里正先和金标侄子去杂物房里凉快会,我这就去和卿丫头打个招呼。”
站在池塘边的田卿听完大奎的话,一个小小的帐房先生也有这胆子,还真是林子大了啥鸟都有。
眉头拧着,嫌弃的撇着嘴,“大奎叔,你去和那周耀祖那个老狐狸说一下,我今儿不见他,想说这事,就到这个月底,我要在咱村里公开招夫,到时候他直接去村里就可!”
“公开招夫?卿丫头,你……”
这丫头疯了吗?一点脸面都不顾及,竟然要公开招夫,听了这话大奎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因为这流言已经传的满天飞,佟珏还无动于衷,田卿气门之余,也不介意把这事闹的更大一些。
她淡然的笑笑,“大奎叔,你们不是都担心入赘的夫婿没个好的,我就光撒网,总能捉到一条称心的鱼儿来嘛。”
大奎被田卿的豪言壮语打击的脑子都要僵硬,他无奈的望了望她,叹口气转身离开了池塘边,去和周耀祖回复这事。
先是惊讶田卿的做法,后来又想起凡是有才华的读书人肯定为了自身的前途不会去入赘,农户家原本识文断字的人也不多,自家外孙不单长的一表人才,又识字会算账,也蛮有优势的,周耀祖的心也安定下来,“这丫头的胆子可真大啊,行,既然是公开要招夫,我家外孙这么好,去试试也无妨!”
送走了欢喜的周耀祖祖孙二人,大奎又开始修整跑了水的水渠。
田家铺子里。
娄氏一脸恶意的望着满脸献媚的宋氏,听着她唾沫乱飞的夸着站在铺子里的那个黑瘦的小子,心里窝着的火再憋不了多久就要爆发。
宋氏的脸皮都快笑僵了,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嗓子眼都干的直冒烟,她拍着自己娘家侄孙的肩头,咧着嘴呵呵笑,“侄媳妇,你倒是说句话啊,我家田柱可是咱十里八村少有的好孩子,别看脸黑了些,可这把力气是没人能比的过的!”
黄花英多看了这埋进炭堆上就找不到的小子一眼,感觉自己的眼皮抽的利害,心里直叹气,姑娘素常那么精明,这次却说出了招夫的傻话,这些日子惹来一堆的麻烦。
看到宋老婆子要拉着那黑小子朝她凑过来,娄氏嫌恶的朝后退着,用手扇着鼻子,“宋老婆子,你快把你侄孙给领回去吧,别等我家小豆子睡醒,再被你这十里八村少有的好小子给吓哭喽!”
自己娘家孙子多,家穷的都说不上媳妇,从她得了田家那丫头要招女婿,乐的要笑掉老牙,急忙忙的就把侄孙拉了一个过来。
这会听了娄氏的话,她急了眼,“哎,侄媳妇,你别呀,我知道我家田柱黑了些,这也没事啊,田家那丫头模样俊,他俩成了亲,保准能生一窝好孩子!”
听这老婆子越说话越离谱,气恼的头上青筋直跳的娄氏一把推开了宋氏,“混帐老婆子,你快滚!再说这些混蛋话,就打歪了你的老嘴!”
差点被推倒的宋氏扶着侄孙才稳住身子,她急的嚷嚷着,“山子他娘,你好好看看我家田柱啊,多好的小伙子!要是行,你们也忙的不行,就让田柱先帮着做活,夜里就在田家住着也成!”
这死老婆子也不嫌恶心人,竟敢让她侄孙住在田家,这不是得了失心疯了吗
娄氏冲身侧同样睁着眼惊讶的黄花英喊着,“花英,这死老婆子,要赖在这里,你去让海子和大壮过来,把他们给赶出去!”
黄花英应着话,快速的去了点心作坊。
“啊?还有这么不要脸皮的人!”
马大妮的神情变得有些愕然。
“那做死的老婆子也真有胆子,大壮,操家伙把那不知羞的老婆子的腿给打断!”
年前宋氏把娘骂了一场,他的气一直憋在心里,听完这话,他嗷嗷叫着,去找东西。
这下好了,不单海子和大壮拿着木棍窜出来,就连马大妮也拎着擀面杖跟在后面。
看到黄花英带着人拿着棍子来到,宋氏的老腿都吓软了,用手指着,“你们……你们要做啥……”
“别打我,这媳妇我不敢要了……”
黑小子看着进来的两强壮小子都拿着木棍,满脸凶相,吓的用手抱着脑袋朝外面跑。
海子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腿弯里,“想跑?美的你!”
“哎哟!疼死我了……”
腿弯一痛,身子骤然扑到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屎的黑小子在地上嗷嗷哭喊着,“别打我,我要回家……”
“哎,海子,你这小畜牲咋打人呢?”
自家侄孙被这个混帐的孙子给打了,宋氏立即扯着大嗓门骂着。
嫌弃的瞟了眼地上已经吓尿了裤子的黑小子,海子转过身冲宋氏恶狠狠的举起木棍,“滚,你不滚蛋,我连你也打!”
“啊,翻天了,这畜牲要打死他亲奶了,大伙快来看看啊……”
木棍就在眼前晃着,吓的宋氏抱着脑袋朝门外扑。
马大妮挥起擀面杖敲在她的后背上,“啥埋汰玩意,也敢来这里找晦气!”
后背被打,脚也被门槛给拌了,宋氏也和她的侄孙一样放声哭嚎起来,“没天理了,田家要打死人了啊……”
“今儿不是个好日子,让这俩狗东西把咱好好的铺子给糟践了!”娄氏看着宋氏和她的侄孙狼狈的模样,吩咐着一旁看热闹的海子,“傻小子,还愣着做啥,把他们都给扔出去,别耽搁咱做生意!”
得了娄氏的话,海子和大壮一人拎起一个,把他们扔在铺子外面的大路上。
追出去的马大妮朝地上的宋氏啐了口,气哼哼的骂着,“阿呸!就这出息,还赖蛤蟆想吃天鹅肉,真是丢人献眼!”
“大妮姐,咱忙死了,哪里有工夫和这糟老婆子置闲气!”
黄花英拉着愤愤不平的马大妮进了铺子。
惧怕海子他们的木棍,宋氏也不敢在这里胡闹,气咻咻的从地上爬起,颠着脚跑的飞快。
娄氏抱着才睡醒的小豆子,看着黄花英用水清洗着脏了的地面,叹口气,“花英啊。这都是卿丫头闹出来的祸事,这往后咱哪个也别想安生了。”
把拖布和盆子收起来,黄花英笑劝着愁眉苦脸的娄氏,“婶子也别忧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姑娘那么精明,还愁找不到个好夫婿啊。”
这些日子,有好多不像样的人来找她和刘翠说要入赘田家,把娄氏和刘翠都烦的想骂人。
听了黄花英的话,她摇摇头,“那丫头若有你一半的温和脾性,我也没这么犯愁,你说那靳家少爷那么好她咋就看不上呢,我想起就后悔的牙根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