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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三胖心里有底,这才应了声匆匆忙忙离开。
只周旺财与韩栋几人打交道的时间本就不多,且此番出战,牯牛山派出来的全都是新兵蛋子,蔚蓝顾虑着南城门那边会抽调不开,又担心周旺财再让裘三胖或是方童传信,唯恐中间再出个什么岔子,便让小禾与芸香亲自走了一趟。
原本在裘三胖出现之前,蔚蓝就有绊住真信田冲几人,为隐魂卫拿下尹卓提供便利的想法,眼下尹卓既是改变路线,她又已经下令让韩栋亲自带人去追,于是困死真信田冲几人的想法不由更加强烈。
待得裘三胖与小禾芸香离开,蔚蓝重新将注意力投注在战局之上,眼见真信田冲几人时不时会闪身不见,姜衍与郧阳粟米几人却不再像起初那般束手束脚,而李良宵与韩栋已经全部各就各位,心中顿时便没了包袱,索性一面让蓝二等人开始收网,一面开始不遗余力的捣乱。
只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姜澄撤退的速度会慢得被尹卓追上;更没想到的是,平日里看起来跟个狐狸似的姜澄,会直接在北城门口,便于尹卓的人死磕起来,以致于损失大批兵马。
真信田冲几人能被尹卓看重,且几人投到尹卓麾下本就所图非小,其实力自然不可小觑。因此,就算蔚蓝与蓝二等人已经将网张开,姜衍与郧阳几人已经全身心应对,一时半会之间,却并未一举将人拿下。
小院里打斗声还在继续,杂物房的一干秦家奴仆被吓得瑟瑟发抖,九曲河道与前往菊山县的路上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先说九曲河道,朱嬷嬷与几个丫鬟上了九曲河道之后一路疾行,鸣雨不紧不慢的坠在后方,却发现几人行出大概四十里地后,径直从九曲河道上一处芦苇丛生的斜坡下了河床,那处河床虽同样结冰,周遭却长了大片的芦苇,粗略估计,大概绵延出去有两三里地。
鸣雨跟踪了差不多近两个时辰,期间一直没有发现,如今好不容易出现转机,心中顿时便雀跃起来。但因着怕打草惊蛇,到底还是没敢跟得太紧。孰料只这短短几十息的功夫,待鸣雨扒开才刚解冻尚且挂着水汽的芦苇丛一看,几人已经坐上一艘似船非船似筏非筏的工具,顺着河道直接往下游划去。
九曲河道西起连云山,流经绩溪郡与湄洲郡,再是通过黑河郡直接汇入东海,因着西北地势较高,从此处下河恰是顺流。
几人并排而坐,速度并不算快,却也与河面解冻时的行船速度无异了,不过是河面尚未解冻,还需从旁借力,他视线在几人手中像是船桨的工具上停留了一瞬,原先还雀跃的心情顿时便跌入谷底。
众所周知,九曲河道全段皆在西海郡境内,而西北气候寒冷,从头年十一月下旬直至次年二月底河床冰封,并不适宜行船。能想出法子利用冰面在河道上滑行的,除了对西北之地有足够的认识,还要有聪明的头脑和冒险精神,因为整个河道弯曲颇多,水深不尽相同,冰面的厚度同样不尽相同。
而朱嬷嬷几人不过内宅仆妇,便是有这样聪明的头脑,也不定有这样的胆量;就算她们有这样的胆量,又哪来的本事提前做好安排?要知道,从尚未离京开始,秦家的所有人,包括下人在内,就一直在他与鸣涧鸣潭几人的监视之下!
好吧,退一万步说,就算朱嬷嬷等人能够想到这个方法从九曲河前往绩溪郡,也有能耐瞒天过海做好安排,可她们如何能料到今日的局面?还是说,她们早就做好了从九曲河道前往绩溪郡报信或者逃命的准备?
可姜衍对秦家人的安排,分明是临时决定,若是姜衍不曾现身刻意为之,秦老太君与秦家几位姑娘,应当是不会被尹卓掳走的。也就是说,正常来算,秦老太君几人如今应该安稳无虞才对!如此,此时系朱嬷嬷几人所为的可能性可以完全排除。
再来看朱嬷嬷几人离开麻城的目的,是因为秦老太君几人被掳,急着回绩溪郡给秦羡渊报信。之前朱嬷嬷几人曾在城中耽搁了一阵,彼时鸣雨只以为几人是为了确定秦老太君的去向,如今看来却是未必了。
麻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依照秦羡渊的财力,若想在麻城设置暗桩不被人发现,但凡稍微隐秘一点,并不是不能做到,而朱嬷嬷几人明知麻城周围已经开战,却拒绝了姜衍遣人相送,她们在麻城停留的目的,与其说是核实秦老太君几人的去处,还不如说是求助秦羡渊安置在麻城的暗桩……
如此,九曲河道上的安排到底出自谁人之手,也就不言而喻了。
可话说回来,秦羡渊做这个安排的用意何在?他为何会独独在九曲河上开辟了这样一条道路?难不成这正是他与尹卓合作之处,提前为尹卓预料好的撤退通道?但这也不像,若这真是他为尹卓预留好的撤退通道,在尹卓接连失利的情况下,秦羡渊早就应该出手。
另外,他既是在麻城安排了人手,那么,秦老太君几人的动向应该已经传入耳中。秦老太君等人的消息既是已经传入耳中,又何需朱嬷嬷等人专程前往报信?难不成这同样是个陷阱,只做给蔚家军亦或他家主子看的陷阱?
鸣雨可不相信,朱嬷嬷几人只凭着直觉就敢坐上这筏子,在九曲河冰面上横冲直撞,这明显是经过提前勘察的。他脑子里转得飞快,再想到他们集合了诸多人马,却一直没发现秦羡渊的藏身之处,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在鸣雨思忖间,朱嬷嬷几人已经行出去老远,阳光下,宽阔的冰面上泛着寒光,眼见朱嬷嬷等人马上就要消失不见,而几人才刚经过的地方,只在冰面上留下浅浅一道痕迹。估计到了正午,这些浅浅的痕迹,也会因为阳光照射而消失不见,鸣雨心下不由剧烈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