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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澄最是爱美,即便是在战场之上,也是紫衣华服加身,原本有骠骑营的人见他身上并无铠甲,弓箭手全都对准了他去,却不料他轻功了得,再加上贴身穿了软甲,即使被射中后也是安然无恙,几次三番之后,倒是也没人一直盯着他了。
他手中一柄碧霄软剑,头戴紫金玉冠高坐在战马之上左冲右突,思容思聪片刻不离的跟在身后,号角响起时,双方釜战正酣,姜澄也不恋战,漂亮的丹凤眼直接弯成一抹邪魅的弧度,当即便下令鸣金收兵。
他此时尚且不知尹卓接下来的计划,会下令撤兵也是因为提前知道坳谷的兵力部署,因此,撤兵什么的,于他而言没有半分压力。且尹卓虽然已下令从左翼突围,却因着辎重粮草,速度算不得快,再加上先前交手的三千人冲锋在前,如今已是疲军状态,姜澄带兵撤退时可堪从容。
但罗桢这边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原本罗桢会埋伏在右侧,盖因右侧与塘坝县到麻城的官道相距不远,对初战没有经验的罗桢来说,这个位置进可攻退可守,最是稳妥不过。可在尹卓下令要尽全力将右翼兵马全都拿下后,骠骑营兵马跟打了鸡血似的,饶是罗桢在听到号角声时早有准备,一时间也不由觉得压力骤增。
按照计划,等骠骑营开始全面发起进攻,罗桢会先往官道方向撤退,再与蔚家军的人汇合,直接将塘坝至麻城官道的路全部堵死。可少年人年轻气盛,本就不是轻易认输的性子,又如何甘心被对方压着打?
眼看着前一刻还与自己并肩说笑的将士不断倒地,气性一上来,罗桢当即便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他与姜澄不同,姜澄惯用长剑,但罗桢却惯用长枪——尽管罗荣只在工部任职,定国侯府却毕竟是武将世家,自然不可能将武将世家的根骨丢了。
罗桢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习枪法,再加上与姜衍在紫芝山呆了几年,他的身手自然也是不差的。不过是姜澄的武功路数偏轻灵迅捷,而他则更趋大开大合。
杀红了眼后,罗桢手中的追魂枪武得密不透风,刺,挑、横、扫,或蛇绕龙缠、或铁索横江,或行步舞花、或横扫千军,抓抽抡劈,直让想要上前的大夏兵根本就无法近身。
他身上穿着银甲,板着脸杀气腾腾的,平日里的跳脱已经在此时完全收起,原本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眸更是充满了血丝,不时有上前的大夏兵被刺成对穿鲜血横流。不过,却到底还是因为他年岁尚小,再加上骠骑营攻势迅猛,稍有不察便会挂彩。
眼见已经误了时辰,罗桢身边险象环生,跟着他的随从不由得心惊胆战,但二人熟知罗桢的脾性,加之情势紧张,根本就不好开口劝阻。这种情况直到韩栋带兵赶到,罗桢才带着余下的三千多人由官道退往城中。
罗桢起初还有些不解,眨巴着眼道:“韩统领,按计划我此时不是应该留下来与你们一同作战么?”怎么会忽然之间改变计划,他还没杀够呢,难道是因为他方才没依军令行事触怒了韩栋?早听说过军令如山,但罗桢从来没经历过,思及回去后无法与姜衍交代,心下不由得惴惴的。
韩栋见他脸上沾满血污,神色有些呆滞,显见是没从方才的厮杀中回过神来,不由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罗少爷想多了,实乃尹卓从左翼突围后并未直接前往坳谷,如今宁王殿下已经退至北城门附近,尹卓的人紧追不舍,看样子是准备直攻北城门,而周旺财麾下的万人兵马全都集中在南城门。所以,原先的计划需得稍作调整。”
罗桢听了面色一变,想了想道:“韩统领既然过来了,塘坝县那边情况如何?”韩栋之前一直守在塘坝县南城门,在牯牛山的兵马正式与骠骑营交手之前,尹卓直接调派了三万兵马从塘坝县南城门而入。
而塘坝县原本由花猫带领的西北镖局守城,总共有两千多人,之后蔚家军在拐上九曲河道之前分兵,直接调派了两万人进入塘坝县。且不说两万多人对上三万人,自然对守城的更为有利,再加上蔚家军本身战斗力非凡,蔚家军几乎是稳赢的局面,
如今韩栋出现,是不是代表尹卓派出的三万兵马已经被拦截下来,甚至已经全都覆灭?可要说全部歼灭也不大对,罗桢皱眉望向韩栋,眼中满是狐疑之色。
若这三万人已经被灭,尹卓带领的一万多人,身后还跟着粮草辎重队伍,又哪来的底气直接追着姜澄往北城门而去?更不用说麒麟卫已经开始对骠骑营的粮草出手,难道他不想与秦羡渊汇合,也不想保住这些粮草了?
罗桢缺乏经验,尚未意识到尹卓的用意,但韩栋却是有所猜测,见他眼中全是担忧,素来冷硬的神色不由得更加温和了些,“不必担心,塘坝县已经守住。与雷洪生戚奎一战,蔚家军兵力只折损两成,塘坝县如今由蔚家军守城。”
“尹卓派出的三万兵马折损近万,戚奎战死,雷洪生带领余下的兵马重新拐上九曲河道,恰好与蔚家军后军对上,李将军分出两万兵力迎战雷洪生,余下的兵马则直接攻击骠骑营后防。骠骑营昼夜赶路又接连受挫,我军兵力充足,九曲河道与塘坝县的境况无需担忧。”
“随我一同过来的是花猫带领的西北镖局……”他说到这顿了顿,直言道:“倒是尹卓的用意有些不明,你现在便带兵回城,直接到北城门接应宁王殿下。”
蔚家军分出两万兵力在塘坝县,还余下五万兵马,便是迎战雷洪生再派出两万,余下的也还有三万,再加上麒麟卫和西北镖局,三万多人追着一万多人穷追猛打,尹卓想要从北城门而入,无疑是痴人说梦。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么,尹卓的目的何在?
“倒是周旺财这边……”罗桢目露沉思,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抱拳道:“我现在就去!”他定然会守好城,让尹卓连门的摸不到,至于周旺财这边,有韩栋在,骠骑营的人难不成还能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