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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蓝好笑的看着她,直看得听雨面色发红,方摆手道:“行了,别这么看着我,好像我这个当主子的跟个地主老财似的。”
听雨眨了眨眼,意识到蔚蓝说了什么,险些没忍住欢呼出声,顿了顿又迟疑道:“那属下这就下去安排了?”
“不是你自己安排,难道还想等我亲自动手?”蔚蓝翻了个白眼,赶人道:“去吧去吧,别搁我这儿装矜持了,就你那性子,装也装不像。再不走,我怕我的羊肉被你的口水淹了。”
听雨闻言再也绷不住,掩嘴道:“哎呀,一不小心居然被主子看穿了!”她说完放下手咧嘴一笑,双眼亮晶晶的,对蔚蓝的打趣更是不以为意,“果然还是主子心疼属下啊,您是不知道,属下已经馋了许久了。”
“马屁精!”蔚蓝笑着嗔了她一句,挥手道:“快去吧,除了前院要用的,其它的随你们怎么用。”
听雨抱拳应了声是,风风火火的就要离开。
蔚蓝叮嘱道:“不过不准饮酒。”
“是!”听雨脚步顿住,转身道:“主子放心,当值的属下也会安排好。”
蔚蓝没再说话,摆摆手转过身。见姜衍已经挽起袖子开始往羊肉上刷蜂蜜,不由得诧异的挑了挑眉,默不作声的挽起袖子就干。她动作很快,不过片刻,就将属于自己的那一半涂抹均匀。罢手后想了想,又吩咐听涛去将杜文佩一并叫过来。
听涛领命而去,不过片刻,府上就热闹起来。下人们见主子高兴,自然也高兴起来。于是蔚府上上下下,连同睿王府的侍卫和暗卫,全都欢欢喜喜,似乎半点都没为明日的兵权交接而忧心。
这不同寻常之处,很快就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按说蔚蓝年不过十三、又从来没担过事,甚至连在军中磨砺的经历都没有,就要一步登天直接升任为蔚家军的统帅,她难道不应该是严阵以待,难道不该紧张忐忑,怎么还喝起小酒吃起烤肉了?
这明显就不正常呀!奈何蔚府防守严密,各路密探分明能清晰听到院中传出的笑声,烤肉香和酒香一阵一阵的往人鼻子里钻,却愣是无法更进一步探出个所以然来。
也正因为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各路人马猜测纷纷。
有人觉得蔚蓝是目光短浅看不清形势,只以为姜衍拒了容光送的美人就以为万事大吉了;有人觉得蔚蓝不知轻重,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只知道享乐;有人觉得蔚蓝轻狂浮躁,这还没走马上任,就开始私下庆祝了。
也有人觉得蔚蓝到底是蔚池的嫡女,因为成竹在胸十拿九稳,所以才会淡然处之,这是大将风范。当然了,也有人觉得,蔚蓝是心机深沉,这是打肿脸充胖子、假装淡然来迷惑大家的视线,实际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又知道呢?
不过是个小姑娘,已经是蔚池和骁勇杜权这三个巨头认定的事情,难不成底下的人还真的能对她下狠手?没准蔚蓝正是认准了这点,才会有恃无恐也不一定。
但无论如何,这些都只是猜测。
这一夜,有人彻夜无眠,有人辗转难眠、有人心怀期待、也有人一夜酣眠。
不巧,蔚蓝正是彻夜酣眠的那一挂——自到启泰后,她还从来没有敞开了喝酒的时候。她本身也不好酒,但昨日不知怎地,就喝了好几坛,直喝到微醺,才被姜衍送回房间歇下。
天色微明时,蔚蓝被生物钟叫醒。等一个时辰的锻炼完毕,天边已是一片金光。太阳冉冉升起,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蔚蓝沐浴完换了身银色劲装,这才叫了蔚栩和大小熊并听涛郧阳几人出门。
才刚出府,便见街角停着一辆明黄的四驾马车,粗粗一看,马车前前后后簇拥的侍卫,大概有三四十来人。蔚蓝见了有些好笑,打马上前道:“来多久了,怎么没进府去等?”
侍卫如摩西分海一般自动让开,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将绣着金丝银线的车帘掀起,露出姜衍柔和清隽的脸,“我估摸着你应该已经出来了,要是亲自进府去等,看在有心人眼中,岂不堕了你的威名?”
蔚蓝勒住缰绳,忍不住轻笑出声,“你这是既想跟我撑场面又不想我被人轻看了去?”
姜衍眉眼温和道:“我能做的只有这些。”就他目前的身份而言,蔚家军的事情,他掺和的多了和少了都不合适。掺和得过了,旁人会觉得蔚蓝无能,也会觉得他别有居心。掺和得少了,旁人会以为蔚蓝在他心里没什么分量,甚至会疑心他与蔚蓝之间的婚事,完全是因为利益。
而蔚蓝迟早是要独自撑起蔚家军的。
蔚蓝摇头,笑盈盈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怎么没骑马?”姜衍的苦心她当然明白,就像她插手西海郡的政务一样,总要有个循序渐进证明自己的过程。
说起骑马,姜衍笑了笑,歪着头认真道:“你就不觉得我乘坐马车才更有一国亲王的风范吗?”
蔚蓝没忍住轻笑出声,想了想点头道:“好像是的。”这样蔚家军的人首先牢记的,就是姜衍的身份了,其次才是他的武力值。说白了,这是想利用自己的逼格来降低蔚家军对他的戒心呢。
毕竟,一个骑射出众允文允武艰苦朴素的亲王与一个进军营还自持身份的亲王,对蔚家军的意义来说是截然不同的。而蔚家军众将士,也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姜衍的能力能出众到凌驾于他们的统帅之上的,至少目前而言如此。
事实正如蔚蓝所想,当蔚家军的将士看到并驾而来的马车和马匹时,不少人都松了口气。但与此同时,又有其他的声音响起。这些声音夹杂在人群中,若不注意,根本就听不到。
却奈何姜衍和蔚蓝耳力太好,在甲胄林立和万军沉默中,这声音即便很小,却清晰无比的传入二人耳中。也让姜衍每每想起这一日,都无比后悔自己乘坐马车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