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的手指颤了颤,快斗这意思分明是……
快斗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放心吧,我肯定会回来的,怎么说这里都是我的家乡嘛,我早晚要回来的。”
只是具体是什么时候,大概还要看他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放下眼前的人吧。
“对了,”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笑道:“你结婚一定得邀请我啊,我肯定要回来的,还要给你和小兰包个大红包。”
他笑得不带半点yīn霾,似乎是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了。不在意他会和谁在一起,不在意他会和谁共度余生。
明明已经在门口听到他和志保的对话,可是亲眼看到他这幅毫不在乎的姿态,新一的心脏还是不可抑制地疼了起来。
可他面上没有露出一点破绽,反而是浅笑道:“好,到时候一定给你寄请帖,你要是不来可不行。”
快斗闻言便笑了起来。
新一也笑了,只是笑着笑着,眼眶就有些发酸。
不愿让快斗发现自己的异样,他侧首看向就在自己身侧的窗子,透过玻璃看到外面明媚的chūn光。
快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枝头的新色,他喃喃道:“树叶抽新芽了啊……”
“是啊。”新一道:“chūn天了。”
他回首看到快斗脸上的憧憬,心中一动,他问道:“今天阳光正好,你要不要出去散散步?我推你。”
这提议快斗真是十分心动了,他短暂地犹豫了半秒钟,然后慡快地答应了。
轮椅轧过刚刚泛出一点绿色的小草,新一推着快斗来到了医院后面的花园,轮椅停在长椅旁,新一在长椅上坐下,他伸手为快斗整了整盖在腿上的毛毯。
快斗有些无奈,“我只是腿受伤了又不是手残废了,不用这样的。”
新一也不说什么,只是微笑着。
快斗见他坚持也不说什么,他感受了下外面清新的空气,还有带着暖意的阳光,舒服地长叹一声,他开口道:“果然还是要出来逛逛啊,老在病房里待着感觉整个人都要被药腐蚀了。”
他只是随口感慨了下,意在赞叹chūn天的美好与生机,却不想这话正好戳到了新一的痛楚。
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挂不住了,连带着眼神也染上了几分哀愁。快斗自然注意到了他突然的神色变化,只是不明白原因,便问道:“怎么了这是,心情不好?”
新一愣了下,他收起脸上的表情,问道:“很明显吗?”
快斗笑了,声音如chūn风般温暖和煦,带着他独有的能让人安心的力量,他用略带调侃的语气说道:“是啊,明显,怎么不明显啊。”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那么大的几个字在你脸上写着呢——”
“我心情不好,快来哄哄我!”
新一被他逗笑了,“笨蛋,怎么可能。”
见他笑了起来,快斗也笑道:“对嘛,有什么事要愁眉苦脸的,多笑笑不好吗?”
新一便顺着他的话笑了笑。
快斗又道:“我要你笑可不是要你这样勉qiáng的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听听?就算帮不上忙,好歹也算是情绪宣泄的一种方法吧。”
新一闻言沉默了起来。
快斗也不催他,就那样含笑看着他。
半晌,新一开口了,“我确实,有点心情不太好。”
能开口就是好事,快斗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新一徐徐地说着,声音中带着些许怅然,带着些许的茫然。
“从那天我醒来之后,其实就一直有些迷茫。”
他看向快斗,视线下移落在他的腿上,“我做了那么多年侦探,破过那么多的案子,其实也遇到过一些极端的犯人,甚至被犯人的亲属朋友寻仇都是很正常的事。可是这次……”
他艰涩地说道:“我没想到会连累到你们,还连累得这么……”
“我就是突然不知道我的选择是否正确。我一直在维护正义,在努力地拯救所有我能够拯救的人。可我在意的人却因为我守护的正义而受伤,甚至在生死关头……”
他闭了闭眼,痛苦地道:“在生死面前却发现原来我还是那么无力。我救了那么多人,可真正到我身上的时候,我连自己在乎的人都救不了。”
他睁眼看向自己的手,那上面的伤还没有完全愈合,可是已经能够看出来痊愈之后的疤痕会是哪种模样。小兰曾劝过他把疤痕去掉,毕竟伤在掌心还是会有影响。可是他却固执着不肯去,他留着它想要提醒自己——永远不要太高看自己,因为他的自负会伤到的并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他爱的人。
虽然从今天之后,这份伤疤又有了额外的意味——快斗将要离开这里,不知归期。他在心里悄悄地,把它归为他们这段不曾开始便匆匆结束的感情的纪念。也许多年之后他记不得这时的心情,可他会永远记得那个他曾经爱过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