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qiáng调,这里我早就一秒都待不下去了。”周悦雅嘲讽翘起嘴角,拿起协议装进包里,挎着包回房间收拾行李。
很快客厅只剩下父子二人。
耿文曲踉跄坐到沙发上,他垂头盯着地面,无力抓着前额的头发,哑着声音说:“你先回房间,我今天不想看到你。”
耿蒙扯动嘴角:“不要说得你像受害人一样。”
这话触到耿文曲逆鳞,他抬头,看着那双神似沈扬琴的眼睛,又爱又恨:“我不是受害人,难道还是她?!”他腾地起身,苍白的脸色因为激动,红得不正常,“她那种无情无义的女人,有什么可怜。”
他声音越来越低,灰白的眼珠一下失去所有色彩,他抬手颤抖指着耿蒙:“你这辈子都不许去找她,听到没有!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耿蒙也炸了:“你凭什么说她无情无义!她比你好无数倍!会给我搽药,会担心我离开,你呢?从小到大,你是第一次和我说这么多话!我早就找到她了,你是不是要打断我腿?来啊!打啊!打不断我跟着你姓!”
后面的话耿文曲听不见了,全世界都停止在“找到她”,找到谁?沈扬琴吗?他站在原地,浑身怒气消失殆尽。
耿蒙正奇怪他爸哑巴了,耿文曲就冲过来,死死扣着他双臂摇晃,眉宇间三分期待三分激动,剩下四分不可置信:“她在哪儿?过得怎么样?”
耿蒙张嘴要开口,门口就响起如洪钟的声音:“不许说。”
*
外面似乎在飘雨,耿建忠外套有些淋湿,他顾不上脱下外套,大步进来呵斥耿文曲:“回你画室去。她早和你一刀两断了,现在在哪儿,过得如何,通通和你无关。”
耿文曲不说话了,但也没有动,他手慢慢滑下来,虚脱垂在两侧。耿建忠又冲着耿蒙说:“还有你,上学时间跑家里胡闹什么,马上回学校。”
“我不去。”耿蒙直直对上耿建忠的目光,“不说清楚这件事,我哪儿都不去。”他站得笔直,像一棵傲气的白杨。
耿建忠明显没有耐心,他抓住耿蒙的手臂,想要qiáng力拖他回学校,六十多的年纪,双臂仍似铁拳。
隔着外套和毛衣,耿蒙被被拽得生疼,他死咬着牙,硬是扛住耿建忠骇人的力气,站着不动如山:“爷爷,我刚说了,不说清楚这件事,我哪儿都不会去。你要不高兴,打死我我也不反抗,谁让你是我爷爷。但你还想要我这个孙子,你就告诉我真相。”
“你要什么真相?”耿文曲总算出声,他疑惑问耿蒙,“除了扬……她的事,难道还有其他事?”
傅景司的话从耿蒙脑海闪过,“或许她不知道肚子里掉过这块肉”,思维拓展一下,可能他爸也不知道还有一个沈蒙?
他脱口而出:“我妈生的双胞胎。”
砰!
耿文曲脑袋瞬间炸开,他艰难看向耿建忠:“爸,小琴当年生的双胞胎?”
耿建忠沉着脸,过了会儿才说:“生双胞胎也改变不了什么。”
“……”耿蒙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竟然真押对了。只是他不明白,爷爷瞒着这件事做什么?
这时响起滚轮滑动的动静,是周悦雅拉着行李箱出来,她停住对着耿建忠礼貌鞠躬:“耿老,我走了。”
耿建忠点头:“离婚的事会再找你爸谈。”
“耿老,我很感激您当年对周家伸出援手,但我当了耿蒙17年的妈,早够还债了吧?”周悦雅表面微笑着,其实身体微微发着抖。
相处那么久,她看到耿建忠依然害怕。
当年就是在他爸快锒铛入狱时,这个不苟言笑的老人到她学校,告诉她一句话:“我孙子需要一个母亲,只要你同意,你父亲欠的钱,我来还。你有一周的时间考虑。”
一周后。
她签下合同,耿氏注资周氏,而她,只需要当好耿蒙的妈妈。
“你以为耿家还会要你这个媳妇?”耿建忠面无表情,“这些年来,你是如何当耿家女主人我一清二楚,耿蒙怕黑的心理病,以及这些来耿氏对周氏的投资,过后律师会一笔一笔找你算清楚。”
“您、您全知道,那为什么……”周悦雅大骇,她掐着掌心,“不让我们离婚?”
耿建忠没有回答:“你该走了,周小姐。”
轰隆!
窗外一声巨响,花园里的树木被qiáng风刮得唰唰作响,是bào雨倾盆的前兆。周悦雅不敢再待下去,拖着行李逃命似离开耿家。
等周悦雅离开,耿文曲再不压情绪:“爸,你究竟瞒着我什么?小琴当年生了双胞胎,你告诉我只有一个孩子,那她背叛我,跟另一个男人离开,是不是也是你的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