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做好虾仁粥给你吃呢。”薄兆莛冲口而出。
陈纯然手机举在面前,呆愣愣看他。
差不多同样的话他之前也说话。
薄兆莛一语出也想起前事,扯围兜下摆,满脸沮丧:“我以为不做海鲜烩饭就不会被你赶了。”
陈纯然启嘴,“要不别走了”在喉间打转,说不出来。
“我走了。”薄兆莛扯围兜带子,围兜脱下来扔到灶台上,又抓起来收进橱柜里,砂锅里粥汤开了,淡淡的粥香,虾解冻了,水里半蜷着身体,青色的虾壳,薄兆莛瞥一眼,往外走几步又回头,拿起一只虾,缓缓掐头:“你自己弄一下吧,呶,这样,掐掉虾头的时候顺带把虾线扯出来,然后洗一下,滤gān水分,料酒姜葱蒜腌上十分钟去腥味……”
啰啰嗦嗦,最开始jiāo待一两句就走的样子,后来说了几近十分钟,示范着掐了好几个虾头,像在jiāo待不懂事的小孩。
陈纯然静静听着,心头温水浸润一般绵软。
郎泽在楼下看到薄兆莛的奔驰车时心头咯噔了一下,抬头看一眼四楼,快步往上奔,越走越慢,到三楼时,脱力停下,扶着扶手怔站了一会儿,给陈纯然打电话。
薄兆莛这时显然就在陈纯然家里。
那个他从十二岁看着长大的孩子对他从来都有什么说什么,从无隐瞒,这当儿却因为薄兆莛欺骗他。
郎泽一步一步艰难往下走。
楼上传来开门声,接着是薄兆莛颓丧无力的声音:“我走啦,你记得把虾粥煮出来吃,比叫外卖有营养。”
又说:“油下一汤勺就行,盐一点一点加才不会弄得太咸了,不懂的就打电话问我……”啰嗦的很,唠叨个没完。
郎泽僵住,忽然想起陈纯然那句“老师,我想吃海鲜烩饭”。
脚步声往下传来,郎泽紧抓了一下扶手,那瞬间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飞快下楼,到地上时往里头储藏室的楼道走,避开与薄兆莛打照面。
薄兆莛蔫头搭脑走着,走到奔驰车前,不上车,仰头痴痴看四楼,一双眼睛生得本就好看,阳光下璀璨明亮。
身上衣服皱巴巴的,因上乘的布料,jīng致的做工,并不因此而显得难看,反倒有几分随性的美感,首富的儿子再是没架子,金钱熏陶出来的贵气也由里及外从不经意的每一个细节中流露出来。
如果不问家庭不顾忌出身,这样的男人完全配得上陈纯然。
薄兆莛开车走了,郎泽还怔站在楼道里头一动不动。
本打算看过陈纯然就回家了,郎泽却又往医院走。
方卉在值班房睡了两个小时,刚入睡又得爬起来回家,周身不舒服,半眯着眼摇摇晃晃走路,医院大门一头撞上郎泽。
方卉瞌睡虫飞走,这些日子捏嗓子装嗲,习惯了,嗲着嗓子喊:“朗主任。”
接着挺直身板,垂手等教训。
郎泽心不在焉,“嗯”了一声往里走。
不教训自己走路莽撞就走,方卉挨训习惯了,望着郎泽背影惊奇不已。
“简直抖M。”狠狠骂了自己一句,方卉抬步走,错开已四五步远的郎泽忽地回头,没头没尾问:“一个男人如果愿意为女人洗手做羹汤,是不是就是很爱她?”
“我又不是男人,咋知道男人的心理。”方卉莫名其妙。
郎泽哦一声,也没追问。
他为什么这样问?
方卉百思不解,郎泽走远了,掏手机把郎泽说的话发烧伤科微信群,请教众人。
“我也愿意为心爱的人洗手做肴汤。”苏北秒回。
“那当然,你想想,现在的男人五谷不分,愿意为女人下厨的男人像国宝熊猫一样稀罕,肯这么做的男人对女人绝对是真爱。”张雅说。
“如果是一个男人问你,我觉得他可能是在暗示你给他洗手做肴汤。”严俊很老司机地分析。
……
方卉把其他人的说话自动屏蔽,紧盯着严俊的话,出神片刻,嘿嘿一笑,得意洋洋自语:“明白了,我就说嘛,我年轻貌美,哪有不偷吃腥的猫儿,郎泽不可能对我不动心。”
回家后,发奋努力,比上手术台还认真地学炒菜做饭。
陈纯然没吃成虾仁粥。
细致的切皮缝皮手术操作起来行云流水,对着几只大虾却束手无策。
霍双玲打电话来邀请她去许家做客时,陈纯然迟疑了片刻应下。
冰箱里头连同外面已解冻的都装进塑料袋里。
“空手就行,还买东西做什么。”许桐过来接她,接过袋子,粗鲁地扔进后备箱里。
陈纯然没解释这只是借花献佛,只是自己不想再看着薄兆莛带来的东西触物伤情,拉车门坐了进去,懒洋洋问:“你跟林敏还见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