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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恒接到小飞的电话时，正按李暖君的行程规划在去翰市游乐园的路上。
副驾上，额头起了一个包，短暂的悲伤，又在擦过药之后李暖君已经满血复活，完全无视了自己的额头，正兴致盎然拿着手机在搜索着游乐园的游玩攻略。
手机通话音量不小，突然传来的抽泣声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陆清恒手机那头，是谁在哭泣？
“什么事？”陆清恒右手拿着手机抵在耳边，微微凝眉。
“哥，奶奶，奶奶她……”小飞哭地上气不接下气。
李暖君凑近了一些，这次倒是听清楚了，惊了惊，是小飞的声音？是小飞在哭。
陆清恒侧眸与李暖君无声对视了一眼，沉声问小飞，“奶奶怎么了？”
“奶奶，摔，摔倒了，抢救……”抽泣声伴随着小飞的解释。
“小飞，你先冷静一下，让我来跟少爷说吧！”小飞声音断断续续听得不真切，很快，便换成了一个中年男音，恭敬的嗓音从那头传了过来，汇报着情况，“少爷，是我，小飞奶奶她早上起床洗漱时不小心摔倒了，摔的地方又是沟渠，腰脊骨骨折，现在还在手术室手术中！”
李暖君听得心一惊，抿唇。
陆清恒眉头更皱了，“林律师，老人现在伤势怎么样？”
那头，被陆清恒称为林律师的中年男人先是一顿，然后走远了小飞一些，压低声音继续汇报，“少爷，医生说了，情况不甚乐观，因为老人一直有多年的腰伤，而且身体机能，各方面的抵抗力都远远比常人差。”
陆清恒眉宇随着林律师的话越拧越紧，“安排上医师没有？”
林律师点头，“报告少爷，里面主刀的已经是本市这方面最具有声望的医师了。”
“最好的结果是怎样？”
“最好的结果，首选当然是保命，但估计就算保了命，下半身瘫痪机率非常大！”
……
挂了电话，车内原本愉悦的气氛深沉很多。
李暖君咬唇，眼眶微微有些红，“清恒，小飞奶奶她怎么样？”
虽然是素未谋面的老奶奶，但听到如此噩耗，难免也会让人心情低落，难过，况且，李暖君在几天之前还吃过老人家亲手做的小米糕，真的很好吃。
“还在手术中！”陆清恒抿着唇回答。
“那我们去看小飞奶奶吧！”
李暖君视线看着前方，前方不远，已经能远远看到游乐园的摩天轮和其他游乐设备了。
陆清恒左手搭在方向盘上，右手越过扶手箱抓住了她搁在腿上颤颤的左手，用力抓紧，“嗯！”
*
医院，陆清恒和李暖君匆匆赶到时，小飞的情绪已经被林律师和养老院院长安抚地差不多了，可一见到两人，原本已经红肿止住泪的眼眶又是如泉涌一样，顺着洁净的脸庞无声淌落下来。
他是奶奶从垃圾堆捡回来的孩子，从小到大，他就跟着奶奶相依为命，奶奶于他，是生活的支柱与希望，没人告诉他，要是没了奶奶，他要怎么办？
李暖君看得心疼，忍不住也红了眼，抽出纸巾帮他擦眼泪。
“姐～”小飞忍不住扑进了李暖君怀里，再次放声大哭起来，“姐～我好害怕，奶奶她……”
李暖君任由小飞抱着，心疼拍着他的背安抚顺气，“没事的，没事的，别哭了，奶奶会好起来的！”
身后，陆清恒蹙眉看着李暖君怀里的小飞，下意识想将他拉开，可举了一半的手突而又放了下来，静站在她身后，看着一大一小两人的互动。
旁边，见了陆清恒的林律师和养老院院长皆恭敬走近，低头垂眸，“少爷！”
“嗯！”陆清恒朝两人微微颔首，视线又是落到了走廊尽头亮着红灯的手术室上。
“吱呀——”
手术室顶上的红灯突然变成了绿灯，有穿着无菌服的医生从里走了出来。
小飞和李暖君立马迎了上去。
“医生，医生，我奶奶怎么了？”小飞胡乱抹了一把眼泪，瞅着医生身后开了又关的手术室门，紧张问道。
“别担心！”
连续高度紧张手术几个小时的医生似乎也很疲惫，向着小飞温和笑了笑，目光又是掠过一众人，落到最外围，高瘦颀长，周身泛着矜贵气息的陆清恒身上，微微颔首，“陆少，你好！”
“您好！”陆清恒同样颔首。
医生打完招呼便开始汇报病情，“手术很成功，病人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小飞欣喜，然而，医生的下一句又让他怔住了。
“病人如今年迈，今后下半身很有几率不能恢复自主活动了！”
……
当头一棒，小飞脸色煞白，“医生，什么意思？我奶奶她不能活动了？”
“上半身没问题，就是下半身瘫痪了，病人腰椎本就有顽疾，加上这次伤的又是腰脊骨，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
三个小时后，从手术室出来，被安排好病房的小飞奶奶悠悠转醒，因为看不到的缘故，只能睁着空洞的眸，抬着没什么力气的手在虚空中摸索，嘴里虚弱地喊着小飞的名字。
“奶奶，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小飞奔近，双手合并握着奶奶年迈已经布满老人斑的手。
“小飞！”摸索到小飞的脸，原本焦急的小飞奶奶似安心不少，挥了挥另一只还在打着吊瓶的手，又是开口，“这是医院？”
“嗯！”小飞鼻音很重，点头，“奶奶，你吓死我了！”说完，又像忍不住要哭的样子。
“别哭，傻孩子，奶奶这不是没事吗？”
小飞奶奶或许没想到这里还有其他人，又是凑近小飞，“小飞，医院很贵啊，不能浪费钱，你去拿我的拐杖来，咱们不住院，回去啊！”说完，似想起床，可却发现自己用不了力，又是挥着手招呼小飞，“小飞，奶奶腿麻了，使不了劲，你来拉我一把！”
小飞没能再忍住，又是呜咽起来，但又因为怕奶奶担心，死死咬着唇不敢哭出声。
“你哭什么？”小飞奶奶动不了，只能躺在床上，无神又空洞的眼珠向着小飞的方向，“不哭，男儿有泪不轻弹，我这还没死呢，你哭什么？”
小飞呜咽着摇头。
养老院院长已经回去了，安排好一切的林律师也在一个小时前先走了，如今病房内，只有沙发上的李暖君和陆清恒，还有旁边不敢乱插话的两个看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