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称呼

  想来想去,李澜儿还是决定先到之前小幺带她去的山洞等待,估计寨子里的人寻她时多半也能想到去那里。

  走到半路,经过军营附近,她突然发现里面格外安静,与往日人言马嘶的喧闹截然不同。好奇之下,便找了个隐蔽处偷偷查探。

  “张哥,我怎么觉得自己身子轻飘飘的,好像要成仙了似的?”其中一个兵卒歪穿着铠甲对着一旁的木桩低声问道:“啊?你说自己要肋生双翅?呵呵,做梦呢吧?人怎么会长翅膀......”

  营寨帐篷里昏睡不醒的军卒占了多半儿,唯一几个睁眼的也有些神志不清,四处乱撞,说着不着边际得疯话。

  中间最大的营帐中,王瑞正一脸得意地笑着:“哈哈哈......终于让本将军我得偿所愿了,表姐别怕,这次我定会风风光光迎你进门,今后只管做我的正头夫人,金银珠翠随你挑选,再不用受那恶妇欺辱了......”

  “牙将大人......大人!”一个亲兵火急火燎的冲进营帐,见到里面神色迷离的头领,顿时软了脚。“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如今咱们营里没几个神志清明之人了,若您也如此,让小的们该怎么应对啊?大人,大人!”他双腿跪爬着向前,一把抱住王瑞大腿,急得痛哭起来。

  整个军营再没了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旌旗歪倒,了无生气,甚至连马匹也被昨日的火雷惊得跑的跑残的残。存放粮草的营帐一片焦黑,帐篷密集处也是一片灰败之色,到处都是雷火烧过的痕迹。

  不知谁突然一嗓子吼了出来:“狼王寨有神灵护佑,攻打不得呀,现在的一切就是报应...报应啊......”一石激起千层浪,军营里很快谣言四起,神志不清的兵卒对此更加笃定,甚至有人开始收拾行李准备逃了。

  喊了几嗓子回到竹林的李澜儿心情格外舒爽,自己这粗声粗气的发音方式还是上一世从配音培训班学来的。虽说最终也没能成为一个专业的幕后配音演员,但此时能用到也算是没白花那几千块钱培训费。

  刚要顺着竹林往山洞的位置爬,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诧异扭头,见是阿呆,顿时松了口气。“你们再不来,我就真得在外面过夜了!”低声嘟囔了一句,突然想起寨主的病,连忙问道:“诶,对了,寨主大人服药了吗?怎么样了?有没有好转?”

  一连串问题问出来,阿呆的神色渐渐柔和,微微勾起嘴角,点了点头。“师父已经醒了,就是他派我过来寻你的。”他伸手比划了一通,李澜儿这才恍然大悟,长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寨主大人见好就成,他可是我的恩人,狼王寨不能有事!”

  阿呆见她又是拜佛又是念叨的模样,心中不觉温暖起来。

  两人回到山寨,径直去了后院正房,老远就见到大当家在议事厅门口徘徊。

  “大当家,您这是?”李澜儿首先开了口。

  “哎呦,你可回来了!如今山下大军已然溃败,正是咱们痛下杀手的好时机,无奈大石拦路,谁也下不去,你快说说该怎么打通道路?”张小憨搓着手,急切问道。

  “大当家,咱们最好按兵不动,等他们自行离开!对方必定是朝廷的人,咱们只能驱离不能杀害,那是犯法的!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杀害军卒就相当于打了朝廷的脸,对咱们狼王寨没有好处,说不定还会引来大祸患。”

  “嗐,你这完全是妇人之仁,多少年了,我们狼王寨何曾怕过谁?也没见有哪个讨了便宜去!”张小憨对此嗤之以鼻,满脸不屑之色。

  “大当家,话不能这么说,朝廷的几十万军队怎是其他势力能比拟的,切不可轻敌!”

  “哼,我也不跟你辩驳,你读书好,我自然讲不过,现在就说怎么挪开大石,能让兄弟们下山吧!”

  “这得问过寨主大人才能决定,毕竟是关乎整个寨子安危的大事!”李澜儿说完直接迈步进了议事厅。刚走到厅里,张小幺就迎了出来,眼睛水亮的笑道:“李姐姐,师父他请你进去!”

  “好!”

  走进内室,寨主正靠坐在床头,一脸和蔼的看向门口,见到李澜儿缓缓道:“听幺儿说是李姑娘写的药方,又随着去药房亲自盯着掌柜的抓的药,真要谢谢姑娘了!”他说着话就要颔首致谢。

  李澜儿连忙上前蹲身:“寨主大人如此说真是折煞小女了,您是长辈,又对小女有收留之恩,这些事都是晚辈应该做的,实在不足挂齿!”

  张葆抿着嘴,静静看着眼前虽穿着普通却难掩姿色的俏丽女孩儿,微微点了点头,心中暗道:他送的人果然是好的。

  屋内安静一时,几人都略显尴尬。李澜儿忍了忍,终是开口打破了沉默:“寨主大人,刚才大当家说要打开下山通路,带着弟兄冲进敌营。此事您怎么看?”

  张葆收回思绪,转头看着床帐:“阿憨这孩子性子直,头脑不会转玩儿,虽有一身蛮力却不懂人情世故变通之道。他此时执意下山一战,定是军营出了乱子吧?”

  李澜儿点点头:“是,基本都丧失战力了!”

  张葆顿觉惊讶无比,猛的扭头看向阿呆。

  见师父用眼神询问自己,阿呆立即比划起来:“昨夜李姑娘制作的火雷将粮草马匹炸损大半儿,营帐密集处也被烧的七七八八,剩下的士兵昏迷的昏迷,神志不清的神志不清,此时又开始谣传‘狼王寨有神灵护佑,攻打不得,如今的结果就是报应’,总之军心已乱,战力全无。”

  “那些士兵为何神志不清?”张葆不觉问向李澜儿。

  “嗯......是我发现山上有很多曼陀罗,就采了些新鲜叶子。”

  “曼陀罗?”张葆缓缓重复了一遍,顿时恍然大悟。“李姑娘还懂毒术?”

  “那倒不是,只略知一二,而这曼陀罗恰巧是小女自幼熟悉的。”

  “哦......姑娘如此睿智不输男子啊!”张葆不禁感叹。

  “寨主大人谬赞了,此事大部分都是三寨主做的,我只是帮了些小忙而已!”李澜儿腼腆一笑,没敢居功。

  “李姐姐不必太过自谦,有才能是好事,何须隐藏?”张小幺一把拉过她的胳膊,言笑晏晏。

  “幺儿说得有理,以后李姑娘也不必寨主寨主的称呼我了,我算是你的长辈,就叫我张叔吧!”

  阿呆听闻此言,微不可查得一喜,眼睛不自然的瞟向不远处那抹倩影。

  “是,张叔!”李澜儿为此也很欢喜,称呼改变估计是真把她当做自己人了。

  夜晚,一片寂静的狼王寨后山,三道身影蹑手蹑脚的跃进院中,很快上了房顶。

  “你,先寻厨房,将这药粉倒入水缸,你跟我去抓人!”

  “是!”

  “是!”

  寨主所在的屋顶上瓦片轻响,阿呆耳力极好,老远便听到动静,握紧了手中长剑。

  “不要动,静观其变!”张葆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极力压低声音道。

  师徒两人侧耳倾听,直到头顶瓦片被人掀开,月光顺着顶部的孔洞倾泻下来,张葆才悄悄抽出护腕上的暗器。瞅准探到洞口的那张陌生脸孔,狠狠打了出去。

  “哎呦!”屋顶的人影立时双手捂脸从顶上滚落,“砰”的一声摔到院里。这声惨叫很快惊醒了后院众人,张小憨光着脊背就冲了出来,见到院中惨叫那人上去就是一板斧。

  屋顶剩下的另一人也被阿呆拦住,站在一处。屋顶瓦片接连踩碎不少之后,张小幺终于揉着惺忪睡眼出了屋。“大胆狂徒,,竟敢夜探我们狼王寨,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她口中吵嚷着,迅速抽出长鞭,照着屋顶上的人影就抽了上去,也不管哪个是自己师兄哪个是敌人。

  索性阿呆知她习性,猛地纵身堪堪躲了开去。剩下那黑衣人却遭了殃,结结实实挨了一鞭,半边脸颊皮肉绽开,火辣辣的疼。刚还庆幸这狼王寨的高手功夫不过尔尔,谁知这么快就遭遇两人夹击,仓皇之下终是难以躲过。

  “小幺妹妹,你们双人合璧,定能胜他!”趴在在门缝处窥伺局势的李澜儿,见场中只剩一个敌人了,立即开口嚷道。

  “对,还有我!”张小憨将板斧上的血迹在尸体上着实蹭了蹭,转头接话道。

  “也好,人多力量大!”李澜儿欢喜附和。

  “哼哼,那你呢?”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响起,没等她转头去看,脖颈处便是一片冰凉。

  那人见自己得了手,立时冲着站在一处的四人嚷道:“都给我住手,否则这小娘子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听闻此话,正觉体力不支,应接不暇的黑衣人首领顿时来了精神,手中大刀抡得更加卖力。张小幺和张小憨两人动作一滞,但看到黑衣人砍下来的大刀还是奋力迎了上去。阿呆则迅速抽身,飞一般的冲到了李澜儿面前。

  “呦呵,这兄弟身法不错啊,可惜......你还是晚了一步。瞧瞧这儿,若是再进一步,这小娘子的脖颈可就透了风儿了!”黑衣人狞笑着将长刀又凑近几分,眼见那白皙的脖颈已渗了血迹出来。

  阿呆连忙举起双手,后退两步。

  “嘿嘿,既然不想她死,还不快让那两个停手?”黑衣人猛然一吼,长刀一动,疼的李澜儿忍不住痛呼出声。她咬了咬牙,想着自己身具异能,断不能拖累狼王寨众人,立即大喊出声:“你们不要听他的,我命不足惜,千万不要因小失大!”

  危急关头,她一个女子竟然有如此胸怀气量,顿时令几位师兄妹由衷钦佩起来。

  “李姐姐,不要这么说......”张小幺第一个回应,话说到一半便哭了出来。

  “你们这些龟孙儿,欺负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冲我来,爷爷一定奉陪到底!”张小憨气的青筋直冒,双手骨节攥得咯咯作响。

  “嗖!”暗器破空之声响起,,挟持人质的黑衣人无声倒地。脖颈的钳制一松,李澜儿瞬间脱身,急忙冲着大厅位置跑去。

  黑衣人首领本想趁着这间隙喘匀气息,突然见自己手下落败而亡,立即看向门口。“原来你在这儿!”他飞纵直下,等张小幺几个发现端倪的时候,人已然到了寨主身前。

  “师父小心!”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