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团业务重组后,工作量骤增,前期我适应地很艰难,由一颗螺丝钉变成一艘随波逐流的小船,航空母舰掀起来的làng太大,我每天都感觉到自己晃啊晃个不停。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常常是百米速度冲到厕所,止不住地呕吐。晚餐我基本不吃,因为吃了也会吐出来,只在睡前勉qiáng喝一点温牛奶。
我不去阻止自己别哭,反正关起门来独自在家,没必要再做一个控制情绪的成年人,经常都是哭着睡着。
明明知道现实并不会因为我的眼泪有所改变,我实在太瞧不起自己了,怎么就这么怂,这么没用呢?
这周祯炎提前一天来港,周四一大早,我和他一起在一楼等电梯,并没有发现人群里的他。
直到我们同步走出电梯,转身往办公室方向走的时候,我才听到他不可思议地叫我名字。
我抬头,才发现是他,第一反应是这么快就周五了?勉qiáng挤出职业微笑跟他打招呼:“祯总,Morning!”
祯炎明显愣了一下,表情很复杂,“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刚刚我还以为碰到和你相像的人而已。”
我对自己外表向来很随意,这段时间也没特别留意照镜子。这栋写字楼里,跟我同样打扮,穿全身黑西装裙的女生特别多,相像的人多了去。
被祯炎异样的眼神触动,我去洗手间时才特意多看了眼镜子。
啊啊啊!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镜子里那位丧尸,真的是我吗?
我什么时候变成了熊猫眼?下巴怎么跟做了削骨术似的?不需要再用什么逆龄粉底液打造奶油肌妆感,我现在的脸色比墙面还白。
从挎包底层翻出口红,仔细给自己涂了一圈,看起来并没有很好地增qiáng气色,只是从“丧尸”变成了“吸血后的丧尸”。
Ruby担心地拍拍我的肩膀,“YouOK?”
“放心......OK。”我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两个字跟蚊子哼哼差不多。
不照镜子的话,就还OK。自从照过镜子后,我就觉得自己整个人虚飘飘的,淦!赶紧熬到周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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祯炎明天有会议,所以他特意提前一天过来,按上周的约定,跟我们去“扫街”。
之前提到过的重庆大厦,就是王家卫拍的电影《重庆森林》里的取景地之一,据说导演看中的就是那里“复杂混乱、神秘多元”的氛围。
重庆大厦位于香港九龙尖沙咀最繁华的路段,于1961年落成,是一座混合型大厦,拥有很多廉价宾馆、商店、食肆、外汇兑换店及其他服务行业。以“重庆”为名是为了纪念当时国内抗战胜利。
从一楼到三楼是商户,四楼至十七楼则是各式旅馆,住户以印度和巴基斯坦等南亚地区居民为主,不同种族在一栋建筑里混居,是是非非自然就多。几十年来里面发生过很多故事,在当地local眼里,这里是个不要轻易涉足的地方。
这座大厦由五栋相连的建筑组成,里面有数百间小旅馆,其实与我们酒店的目标客户并不在一个消费层。
可偏偏公司OA系统里有这个任务,所以必须把实地考察的数据记下,并录入系统。
明知道最终只是徒劳无获地走过场,该做的工作还是得去完成。
我、Ruby和祯炎三个人就在重庆大厦里穿梭bào走,这里的路线比真的森林还繁复,有的过道还极其狭窄,如果前方有人来,双方得侧身通过。
祯炎走在最前面,遇到人cháo拥挤的区域,他会向后伸长手臂,将我认真拢在他宽厚的身后,像以前玩老鹰捉小jī游戏时,时刻护崽的jī妈妈。
我只顾着低头看路,身边突然冒出一位托着箱子的印度大叔,电光火石间,我一睁眼就被拽到祯炎怀里了。
肩膀好巧不巧撞在他的胸膛,被他稳稳抵住,男人的胸是这么结实的么?在整条走廊浓厚刺鼻的印度香料味里,我竟然还能分辨出,属于祯炎身上清慡好闻的木调香。
“搜里搜里!”印度大叔不走心地道歉,头也不回地径直往前走。
Ruby忙上前检查我有没有碰伤。
感受到包裹着我整只手的掌心,gān燥而温热,我触电般直起身,“祯总,不好意思。”
“没事。”祯炎大方收回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慢条斯理整了整被我抓皱的袖口。
幸亏这次有祯炎在,他就像一个智能认路机器人,我和Ruby都要绕晕了,眼前恍恍惚惚都是各种相似的商业牌,他带着我们,左拐右拐就重新走到了大厦门口。
“祯总,这么快就出来?”Ruby的言下之意是我们刚才光顾着找路,只走了个过场。
祯炎认真嗯了声,“系统里涉及到这区域的所有数据写0即可,我用权限帮你们通过审核。毕竟这边暂时还不是我们的目标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