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知子莫如母
虞梓书这回是真的愣住了，萧大娘怎么怎么知道这钱是萧逸给她的？
她本来还想着把钱给萧大娘的，却又被她一眼识破了。
突然觉得眼前这个自己一直认为亲切的大娘有些陌生。
“这个月的月钱他今儿一早刚叫人带回来，这贯铜钱一定是给你，大概是......”想是想到什么，萧大娘眯着眼笑了，“看你们几个小家伙长身体叫你买些吃食和衣裳穿呢。”
虞梓书：！！！
什么叫知子莫若母！
为什么这母子二人没见面却能知道对方到底说了些什么？
“我......我用不上的，而且萧大哥救了我那么多次，我这么好再拿他的钱？”
“这钱虽然少，梓书丫头可莫看不上，我知道你要强，可是几个小的还那么小，一个家里，除了二丫头还能帮上些忙，这个家就靠你一个人撑着了，逸哥儿从来不是个爱管闲事的，既然他给了，你就收着。”
“这怎么使得？”
饶是虞梓书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又是白吃又是白拿的，这根本就不符合她的人生原则！
萧大娘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逸哥儿做事总有他的道理，他把你当妹妹呢，一贯铜钱而已，不值当什么的。”
虞梓书不说话了，片刻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娘，您等我一下，我给您看样东西！”
“诶，慢些！你的脚！这孩子......”
看着对方冒冒失失的样子，萧大娘忍不住又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到底还小啊。
虞梓书将手中的棉花递过去，“大娘，你看，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从来不曾见过这个。你从哪儿弄来的？不会有毒吧？”
萧大娘见到这白花花的一团，着实有些稀奇，但又怕这孩子不知深浅，随意捡了东西回来。
“没毒！这是我和萧大哥在崖下发现的，我曾经跟随慧敏长公主读过一些异域的书籍，里头便有记载，说是在北方有这么一种植物，叫做棉花，平日里开白花或是红花，到了秋天就会结绿色的小果，待果子裂开，便露出里头白色的棉絮，便是这种东西了。”
“这......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萧大娘听她说的头头是道，当下便信了几分。
“那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处？”
萧大娘摸了摸手里的东西，软软的，还宣乎，一时吃不准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这可是个御寒的好东西！”
“御寒？”萧大娘闻言一愣，一下子站了起来，激动道，“你说，这白白的东西可以御寒？”
“嗯！书上是这么说的，外邦人会将它里头白色棉絮取出来然后缝制在夹袄或是被子里用以御寒，咱们要是也能用上这个，冬天......冬天想必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被冻死了。”
虞梓书小心翼翼的说着，一边说，一边还偷偷打量着萧大娘的神情，见对方的神色未见有异，这才继续道，“不过我也只是在书上见过这种记载，还没有试过。”
因为上一世的经验，她习惯性的不把话说得太满。
萧大娘脸色微凝，没有说话，只是从她的手里拿过那团白色的棉絮，捏了捏，又松开，又捏在拳中。
过来一会儿再松开，那棉絮又自动恢复成了原本那般蓬松的模样。
而且手心暖暖的。
“这东西可真是神奇。有些像‘金丝’可又不是‘金丝’。”
那金丝便是贵族用来制作冬衣的原料，但因为只在极寒之地的黄金蚕吐出的丝才能制成。
黄金蚕是种极其娇贵的生物，一条黄金蚕一生只能吐一次丝，所以产量极低，从来也只有勋贵之家和皇宫大院里才能见到。
寻常人家不要说拥有，就是见也极难得见到一次，更别提拿这么金贵的东西做衣裳了。
“那如果咱们把它缝制在衣裳里，不知道会不会有商机？”
虞梓书趁机抛出了自己的想法，萧大娘一愣，旋即抚掌而笑，“你这丫头，果然有经商的头脑！这东西要是一出去，可不仅仅是商机那么简单，你简直就是救了大家伙的命了！”
“难道咱们过去就没有其他可以御寒的物件吗？”
虞梓书打算索性问个明白，如果民间早就有了类似的替代品，那这棉衣的商机恐怕不会太好。
另外，如果真要量产，那棉花的采摘和移栽也得提上议程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就没有担心过棉花的采摘和移植，仿佛只要有萧逸的一个承诺，那便不是什么难事了。
萧大娘略一沉吟，低声道，
“有也是有的，你们大约从小生在的云贵之家，所以不大清楚，这寻常百姓过冬可是凶险万分的。你知道，那金丝是贵族才能享用的东西，咱们寻常百姓是不敢想的，金丝之下，便是银丝，产量虽比那金丝略高，但要价也十分可观，大约要三两银子才能买到一件衣裳需要的丝，一般都是地方官员和大富的商贾人家才能买得起，再次一点的，便是白丝，丝的产量虽然高，但保暖性却不如前头两种，但胜在产量大，一般就是城里的普通人家会买，但也要有三贯铜钱才能买到足够做一件衣裳的丝。而我们这些，平日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不过落个糊口而已，哪里还有闲钱买那些东西，左右不过，也就是买得起杂丝，和韧草一起混着缝在衣裳里，勉强过冬了。”
“杂丝？”虞梓书皱了皱眉，听这名字，想来这杂丝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那杂丝啊，便是山上的野蚕吐的丝，并不保暖，但因为长得和白丝有几分相似，所以便有人取了来，做了穷人的冬衣过冬。平时也就罢了，若是遇上大雪，那可不是要冻死人麼？就你隔壁的苏家，去年便是冻死了个孩子的。”
“苏家？”
虞梓书的脑子里闪过那一对夫妻，虽然不喜，但也诧异于对方竟然经历了丧子之痛。
“对啊，说起来，也是造孽，那苏家娘子原本也是个不错的，虽不是个热心肠，不像现在这般不阴不阳的，只是去年她家小宝被冻死后，两夫妻就被婆婆赶出来单过了，她又一直没再怀上孩子，性情也变了。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