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许熠棠冻得只伸出一截手指,给微微低下头的李夕落戴上帽子。
“唉,我有点儿撑了,走着回吧。”
“成。”说着俩人往人少的老城区走去。
这会儿街边的小店大都掩着门,只有微弱的门牌灯一闪一闪透着冷白的光。李夕落和许熠棠沿着街胡乱的走。
俩人捡了条小道儿往南走,走了会儿越发荒凉。
“啧,这儿拆了得有两三年了吧?”李夕落手揣兜儿里问。
“嗯,四年前就拆了,一直这样。”
“那人呢?原先住这儿的。”
“不知道,也没见哪儿有安置区。走了吧。”
许熠棠和李夕落踢着路边儿的小石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前边儿有几条小巷,也是拆了的。在坏了的路灯下蒙上一层残破的灰。
李夕落正走着就突然停下了。
巷子里有动静。
能听见叫骂的声音,还有乱七八糟的声音。
一根钢管甩在墙上,格外沉闷。
打架了。
还有可能是多人打一个人。
李夕落皱眉准备往回走。这种闲事儿没谁原意插一脚。
“妈的李清和!叫你老子还钱,再不还钱下次打死你!”
李夕落往回走的脚步一顿。
“认识啊?”许熠棠呵着气问。
李夕落不说话,顿一会儿,支着耳朵听。不由自主地往巷子里走。
昏暗的路灯下隐约看见背光的墙边有几个人手里掂着钢管,还有一个人拿着棒球棍支在墙上,围着一个缩在墙角的人骂骂咧咧。棍子上隐约有血滴落,啪嗒一声滴在小巷的青石板上。
那个缩在墙角的人紧紧地抱着头,极力的想把自己缩进墙角。
黑色与夜jiāo融,那像血一样红的校服布料刺的李夕落眼睛疼。
“妈b!你是哑巴吗?不会说话?!”光头的那位不耐烦了,用力踢了一下缩成一团的人,拎起钢管就要砸下去。
“李清和!”脚还没动,李夕落就颤着嗓子喊了出来。
那缩成一团少年就像是无数次抱着枕头缩进墙角的自己,恐惧的发抖,什么都抓不住,只有抱紧自己。
李夕落怔然,喊过一声后,才发觉自己内心出奇的难受,那一声是李夕落本能的喊出来的,像是想拉起缩在黑暗中的少年,也许,是他自己。
连跟在身后的许熠棠也有些意外地抬头看着他。
正缩成一团抖着身子的少年身体僵了一下,一动不动。
拿东西的几个人闻声回过头,把钢管搭在脖子上,抬起下巴看着李夕落,“哪儿来的小崽子,别多管闲事!”
“夕落。”许熠棠见李夕落要上前就拉了他一下。
李夕落侧了侧脸,没说话。上前走了一步,“不好意思,这事儿我管定了。”
其中一个单手插口袋的人啐了一口,“别他-玛给脸不要脸。管太宽了连你一块儿打!”
下一刻李夕落迅速闪到他跟前,抓着他的手腕一拧,他手里的钢管被他松手落下,李夕落伸手接住,提膝猛顶在那人的肚子上,紧接着用棍子照着那人的背甩了下去,那人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痛叫。
其他三人见势恼了,“mb,怼他!”
李夕落冷着脸一脚踹上其中一人的膝盖,扭着他的手腕一个过肩摔撂倒,一只手拽着他的头发摁在地上,顿时那人一声惨叫,李夕落俯身用膝盖顶着那人的脖子。
那人脸色发青,不停地挣扎呜咽着。
许熠棠把李夕落拉起来,另外两人在李夕落身后躺着扭曲痛叫。
“滚吧。”李夕落扔掉手里的钢管,沉声说。
四人爬起来滚了。
“谢了兄弟。”
“再说这些你也滚。”许熠棠甩了棍子,拍了拍手。
李夕落转身,走向墙角的少年。
地上有许多玻璃碎渣,脚踩上就噼里啪啦的碎成更小的碎片。
李夕落往前走,一步一步,像是踩碎黑暗的救赎。
我一抬头,看到了我的神明。从此包裹着我的黑暗碎了一道裂缝,透进些灼人的光和热,那光芒太耀眼,让人生死向往。
李清和抬头,嘴唇颤抖着,定定的看向了他的神明。
李夕落低头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少年,心抽了抽。
少年脸上满是伤痕,青紫jiāo加。左脸被玻璃划了一下,正渗着鲜血,眉骨的伤口好像有碎玻璃渣,从破口涌出血顺着脸往下流,聚到下巴处,滴落到地上。
少年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嘴角有殷红的血渗出。
李夕落睫毛颤了颤,伸手把李清和拉了起来。一块儿碎玻璃从李清和头发里滑落,顺着脖子掉落在地上,“啪嗒”一声,很清脆。
李清和苍白的脖颈上多了一条细细的红痕,细密的血珠正往外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