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肯定李清和会不会放过他。
他以前都不敢的。
他从来都不敢的!
他怎么敢!
“啊!!”李永富叫喊着冲上前,被一脚踹翻在地。他抱着肚子呻/吟。
“爸。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李清和冷冷的说。
“你知道吗?杀人要坐牢的。你应该庆幸这么多年我没死要不然,您可得进去了。”李清和语调没有一丝起伏,眼泪却直直的掉落。
“那几个窟窿是你该得的。我今天不会再做什么,但你记住。”李清和抹了把脸。
“你要是敢动他,我不怕坐牢。你离他远远的,一步都不能靠近。明白吗。”
李清和盯着他,看他不住地点头,从身上的刀口处不断地渗出粘稠黑红的血液。
他握着那把刀转身就走。
没有人比他更láng狈了。
亲情是最奢贵的吗?
看来是。
我求了这么多年年都没求来。
不要了吧。
我好像要不起。
……
李清和睁开眼,发觉出了一身的汗,过了会儿觉得身上哪儿哪儿都疼。他想伸手拉拉被子,不小心扯到了手肘处的伤口,疼的他呲牙咧嘴。
“歇着吧,你给我安生点儿。”吴光上前帮他掖了掖被角。
“哥。”
“嗯。”
“我想吃包子。香菇馅儿的。”
“嗯,等着吧。”
吴光转身出了小阁间,帮他带上门。然后他就听到了外面拉开铁皮门的声音。
李清和脑袋蹭了蹭枕头,又往被窝里缩了缩。
这是他哥的地儿,他什么都不担心。
……
十三岁那年,李清和昏倒在吴光上班的汽修店门口。醒来就躺在小隔间的chuáng上了。
吴光捡了他。
草草给他包了伤口。
俩人一句话不说,李清和就是不走。
很厚脸皮了。
吴光瞪他,最后还是给了他一口饭吃。
李清和不上学的时候,总是窝在吴光的汽修店里,哪儿都不去。
就跟在吴光身后,不远不近,就蹲在他旁边。
吴光也就让他跟了。
随便。
跟他没关系。
爱咋咋。
饿死也不管。
李清和厚着脸皮跟人身后。
吴光趴地上给人修车他蹲在旁边。
吴光试车他跟在后头。
吴光和客户谈车子的问题他还是蹲旁边。
吴光买饭那更得跟着他了。
吴光从没理过李清和。
那时的吴光刚辍了学找了个汽修店跟人学修车,还是半大的孩子。
后头跟着个小孩儿不让人叫声哥心里头就痒痒。
于是在李清和一声不吭照样骗吃骗喝的一个星期后,他捏着一根油条拧着眉,看着很不好惹的说:“叫声哥,这油条就给你了。”
“哥。”李清和轻声开口。
这一声哥一叫就叫了六年。
……
李清和感觉有人正拍他的脸,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兔崽子还不起?早餐都买回来了。”
李清和笑着坐了起来。
“东街那家的胡辣汤?”
“嗯,西街那家人赶着回家过年。”
吴光从墙角拉了个小桌子往中间一摆,解早餐袋子。
“我先刷个牙。”
李清和踢拉着拖鞋拉开小隔间的门往外间洗手间去。
“前天热水龙头坏了,我改了一下,右边的那个。哎,右手伤口别沾着水。”吴光站在小隔间门口跟他说。
“嗯。”
“快吃,该凉了。”等李清和洗漱完,吴光招呼着他吃饭。
他眼睛往李清和那边瞄了下,看到他青肿的嘴角,什么都没问。
“哥,我以后跟你住呗。”李清和低头,往他哥手里塞了个包子。
“哟,合着你不是一直跟你哥住的?”
“不是,不一样。”李清和咬着塑料勺子小声说。
“哪儿不一样?”吴光一口就gān掉一个小包子。
“你就让我跟你住呗。”李清和继续。
“撒娇呢?你跟谁学的?以前也不知道是谁脸皮那么厚,赶都赶不走,今儿是傻了?”吴光长腿一伸,小凳子没靠背也得往后靠着。
“哦,好。”李清和喝了口胡辣汤,乐了。
“好什么好?”吴光瞪他。
“好你答应了呗。”
“你还真是厚脸皮啊。”
“嗯。”李清和大方承认。
“快吃,待会儿还有活儿。你在家待着吧。”吴光催他。
“嗯。”
吃了饭,吴光骑着摩托车走的时候,李清和闹着要让吴光带他兜一圈。
吴光一巴掌兜他头上,“兜个毛线啊,大冷天儿的,有病吧,还有伤呢!搁家老实待着。”他迈腿跨上车。
“要是闲的慌去小广场转转。”吴光戴上头盔说。
“嗯。”李清和其实也没多想兜风,就是想闹闹他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