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忍不住吐槽的**,我把猫包背在背后:“路上堵得要死你兜得哪门子风?”
“那就去吃东西,能喝点吗?”
“喝什么喝,酒驾违法!”
最后还是挤公jiāo车回了老家附近一处居酒屋吃关东煮和炸鱿鱼。中午去居酒屋怎么想都很奇怪,但这家店里的关东煮,是我们为数不多的记忆jiāo点。
“这么多年这家店竟然还没有关门?”
挥开布帘店铺里面空空dàngdàng的,老板和老板娘年纪都已经很大了,头发花白身形佝偻,连端盘子的动作也多了许多迟缓。楼上是老板一家居住的地方,只有一楼才是店面。中原中也盯着贴在楼梯口上的自制招贴海报摸摸下巴:“看上去很不错啊!”
他说的是老板女儿贴在那里的乐队合影,群魔乱舞的魔幻画风我也看不懂究竟哪里不错。
“小花搞得,我们都看不明白,既然客人说不错,应该不错。”老板很高兴有人欣赏女儿的创作,尤其中原中也一身行头看着就像个站在时尚làngcháo顶端的社会jīng英。
“魔芋,海带,萝卜,鱼籽福袋,竹轮,蟹足棒,鱼豆腐。还要炸鱿鱼,就这些。”
都是老熟人了,我也不用怎么纠结人设,找地方放下猫包坐好,老板娘站在柜台里运笔如风:“小chuī雪搬回来了?”
“没有,过来打理下房子而已,找了份工作,后天开始要住到会社附近。”
老板和老板娘也是住在社区里多年的老邻居,对我非常关心。
“工作啊,很好哦。我记得小chuī雪也是东大毕业的呢,一定是家大公司哦?”老板娘特意在我的碗里添了块鮟鱇鱼肝脏,转过去问中原中也:“这位客人有些眼熟呢,想吃些什么呢?”
“和chuī雪姐一样就行。”
中原中也不敢在这家店要酒,怕自己喝醉了失控,万一砸了这对老夫妇赖以为生的居酒屋就不妙了。
很快老板娘就蹒跚着送了碗筷上来,老板站在敞开的厨台后像个指点江山的将军似的炸鱿鱼。
“连味道也没有什么变化啊……”
店里充斥着油炸食物不健康却诱人的香气,中原中也用筷子拨着碗里的萝卜陷入沉默。
——十五岁前的生活中,大概就只有远离擂钵街的这个老旧中产社区曾向他释放过真正的善意。倒不是说对“羊”的孩子有什么怨恨,好吧,就算有,时隔那么多年也早就不再把他们放在心里。在那种环境中长大的孩子,会做出的选择几乎不用推理就能想到。
与其说因着背叛或是被伤害怨恨他们,不如埋怨自己当初想得太少。
倒是矢田先生,一个曾经与他毫无关系的普通人,在横滨寒冷的冬季向他伸出援助之手。
擂钵街的冬天很难熬,流落至此的孩子越来越多,没有经济来源但是要活下去。偷窃也好,劫掠也好,必不可免会伴随着伤害,受伤的人也没有药,唯一的办法就是躺在屋子里熬着。能熬过去还好,熬不过去……就悄无声息的消失。
他也不是一开始就成为“羊之王”,甚至连八岁之前的记忆也没有。浑浑噩噩受了“羊”几年照顾,在一次寻找食物的过程中看到其他孩子替家里取报纸拿牛奶借以换取零花钱……
那个时候还不懂,只以为但凡小孩子就能够凭借这个向成年人索取,于是挨家挨户摁响门铃期待着。
现在想来真是简单幼稚到可笑,那些都是家养幼崽才有的优待,野生崽子只会被拒之门外。
但是脾气温和还有些迷糊的矢田先生不一样。他并不是那种没有孩子才爱心泛滥的人,相反,他的女儿漂亮又聪明,安静又可爱,简直是社区里人人都要拿去教育自家孩子的模范存在。这个被邻居们羡慕嫉妒着的父亲打开了栅栏门,允许脏兮兮的野生幼崽踩在他家整洁的地板上,问过几个简单问题后给了他一份“工作”。
只是给一棵樱树除草浇水而已。
冬天植物不需要过多浇灌,杂草也没有几根,五分钟十分钟,矢田夫人就会从厨房拎出一只装满面包的篮子出来jiāo给他作为“工资”。
一篮子普普通通的面包,没有糖也没有油,又gān又硬,几乎能当做武器使用。提着这种食物走在外面不会有谁试图抢劫,数量也足以让所有孩子都能分上一小块填填肚子。
矢田家又不是开孤儿院的善堂,更不是什么豪富,每到冬季都要产生如此一笔额外支出,当时的他并不理解这是何等善举。
矢田家唯一的女儿矢田chuī雪也和擂钵街里的女孩子们完全不一样。温柔,谦和,聪慧,放学后她会躲在厨房里给矢田夫人打下手,或者安安静静坐在窗边看书画画。如果看到篮子里多了只歪歪扭扭的面包,那一定就是chuī雪姐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