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抬头看着数字不断跳动,双手抄在裤兜里含糊问道:“就不能从那家侦探社离开?我现在有能力照顾好你,无论作为亲人还是别的什么。”
“过去不行,现在大约更不行,以后恐怕……”这一生只要我还活着,就不能脱离武装侦探社了。
几乎称得上负数的武力值,又有“书”的存在。无论恩情难抛还是难以自保,随便什么角度,我都需要有个能够提供庇护的地方存身,不但为了保护自己,更是为了保护那本能够改变现实的书。
异能特务科无法抵挡来自管理层的压力,PortMafia更是森鸥外的一言堂,秘密不可能永远是秘密,一旦秘密泄露这两个地方都会想尽方法bī迫我频繁使用不应该被大肆使用的异能物品。
真正使用过一次“书”的我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件东西的危险性。
人的**是无限膨胀的,今天希望改写空难结局,明天呢?后天呢?人类是种愚蠢丑陋又卑鄙的生物,自以为是,自私自利,总觉得自己是善良的,自己才是正确的……我也不例外。在脑海中反复翻动这本可以让人成为神的书,我感到的不是喜悦而是恐惧。
对失控的恐惧。
但愿这种恐惧长存,才能让我不至铸下大错。
武装侦探社正是这样一个地方,一个让我时时审视自己时时警醒的地方。无论现任社长福泽谕吉,还是内定的下任社长国木田独步,都是守正执着到理想主义的正直之士,他们就像道标那般能让我在无限膨胀中及时看清自己的真实面目。
只要他们的理想永不坠地,我就永远不会迷失。
但是这样就不得不让中也失望,我们作为亲人的羁绊只能在偶尔超脱立场时浮出水面。
他沉默了一会儿,浅浅叹息:“我真希望你不要像矢田先生,又庆幸你几乎和矢田先生一模一样。”
如果少年时代没能幸运的遇到矢田先生,他大概会变成完全不认识的另一个人。现在chuī雪姐也在不自觉的影响着新一代,为了他们宁愿留在危险之中……譬如泉镜花,还有中岛敦。她保护他们,教育他们,把他们当成普通人正常人,而不是异能力者、“预备罪犯”、或是“指定害shòu”。
这对于异类来说是多么珍贵。
“父亲如果能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很高兴,他那么喜欢你。”我勾起发丝顺到耳后抬头向中也微笑:“你想吃什么?”
“其实有点想吃那家关东煮。”
——我不想让她为难。
橘发青年向另一旁侧头笑起来,带着少年得意桀骜不驯的潇洒:“可惜眼下这儿可提供不了,牛排怎么样?”
听上去他已经释怀,我低下头笑着曲起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多吃几块,不能往上去咱们还能向宽处长!”
中也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我在吐槽他,立刻哇哇大叫着摘下帽子扣在我脑袋上一顿乱揉:“看在年龄份儿上喊你一声姐,不要太过分了!你不也一样没长高吗!”
“谁叫我出生在前面呢,这辈子我都大你三岁,哈哈哈!而且啊……我可是达到女性平均身高了,你呢?嘿嘿嘿嘿嘿。”
什么?晶子说我注了三公分水?难道没听说过女孩子显高嘛!
无忌打闹只在封闭电梯中发生,大门再次打开又各自站得身姿笔挺礼仪得当。
餐厅人已经不多,供给却仍旧正常。想来这几天西格玛过得着实艰难,这么多任性的客人都要一一满足,社畜果然不可估量。
餐椅被拉开,我坐在座位上撑着下巴笑看中也走到吧台前摁铃。
“很快就送来,不如先聊会儿天。”似乎有时光倒流迹象的他笑得像个小少爷,撑在餐桌上坐在我对面:“听说你在这儿赚了一笔?”
“就是简简单单的数学计算,又没有多难。主要还是运气吧,听说纯新手运气都特别好。中也你呢,有去PortMafia的赌场里玩过么?自家gān部会不会有折扣拿?”
我压低声音吃吃笑了几声,中也摘下帽子放在旁边,边挽袖子边笑话我没见识:“说什么傻话,我哪有时间去赌场玩,折扣什么的更不需要。”
“赌场在一个我特别讨厌的家伙手里掌管,也就chuī雪姐你想去我可以陪你去,自己就算了。”大概男孩子无论几岁都是坐不住的性子,他将餐刀握于手中甩得眼花缭乱。看得我忍不住替他担心起手指的人身安全。
中也的手很好看,以画师的专业眼光去看也绝对称得上“好看”二字。衬衣袖口整整齐齐向上折叠,露出肌肉紧实比例完美线条流畅的小臂,手腕很细,向前过渡到手掌和指尖,就像是件艺术品……完全想不出这样漂亮的一双手正是撑起PortMafia底气的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