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辞好不容易找到了云念的电话号码,立刻拨通了电话,然而真的接通了,却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然而还没等他想好,电话那边已经接通,他只好开口挑了个最常用的开场白:“云念?”
云念接起电话,耳边响起的是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是那个男人,长得好,又孝顺,又有钱,声音还这么动听……真是极品好男人啊!可惜了,她忙着救父亲,不然说什么也要去认识一下。
不过,她还是记住了他的声音:“你是?李文辞?”还有名字。
“是我。”李文辞挑了挑眉毛,倒是没想到,那女孩子竟然还知道他的名字。
“哦。”
“……”哦是什么意思。
电话里安静太久,云念想起那男人沉默寡言的样子,无奈,只好主动开口:“不是,是你给我打电话的,你倒是说话呀!”
“我……我可以帮你救你父亲,不过,钱是借你的,不收利息,打个欠条即可,如何?”
“啊?”云念一阵哀嚎,“李文辞,你怎么不早说?”
“什么意思?你不会是……”又找了别人去捐赠自己的器官?光是这么想着,李文辞脑子里又浮现出当日那个女孩子跟他谈起捐赠自己器官时候的云淡风轻,心口没来由就是一阵抽痛,生平第一次,他体验到了什么叫做紧张,他咬着牙,用尽量冷静的语调对她说:“去把交易取消。”
“来不及了?”云念站在医院大厅里,手里捏着怀孕的化验单,痛心疾首愣到是挤出了几滴眼泪。
李文辞心里着急起来,追问她:“什么来不及了?你在哪里?手术台吗?”
云念生无可恋答道:“已经下手术台了,不过还在医院!”
“哪家医院?”
“还能是哪家?”
“医院哪里?”
“拿化验单的大厅。”
“在那里等着,不许乱跑。”
“哦。”
李文辞赶到的时候,云念正坐在等候区的休息座椅上,手里捏着一张化验单怔怔出神,神色茫然。
“发生了什么事?你……”李文辞紧张地抓着她上下打量,似乎,并不像动过手术的样子?又或者,手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我没事……不是……有事……”
“你到底怎么了?”
“李文辞……你怎么不早点儿出现?”
“到底怎么了?”
“我怀孕了!”
“然后呢?”未婚先孕,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孩子是别人的。”
“所以呢?”难道她找的新交易是卖孩子?
“我说我怀孕了,孩子不是我的。”
“你……能不能一次性说清楚。”
“唉……我出租了子宫……”
“你……怎么这么不珍惜自己?”
“哪里不珍惜了,比起把自己的器官割掉送人,帮人家生个孩子就能救我爸已经很便宜我了。既不用自残,还能帮人家圆了求子梦,一举多得……可我还是更愿意跟你借钱啊!李文辞……”
他问她:“后悔吗?”
她想了想,先是点头,后来又摇头:“不后悔。”
他又问:“值得吗?”
这回她想都没想就说:“当然值得,为了救我爸就算真的要割肾,我也是愿意的。就是……怎么就没想到还可以还钱呢?唉……想哭……”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两人身……
他盯着她平坦的小腹,苦大仇深,却又无可奈何,重重叹了口气,说:“哭吧。”孩子都有了,总不能伤害一条生命。
她却抬头将眼泪又逼了回去,摆着手说:“不行不行!我现在可是孕妇,哭对孩子不好。”
“你……”还真是尽心尽力……
“怎么了?可怜我?”她撞了撞他的肩膀,故意笑嘻嘻夸他,“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面冷心热的。你看我眼光多准,上次就说了吧,你是个好人!不管怎么说,多谢你了!”
他还在对自己生气,不停地在心里责问自己,为什么非要犹豫这么久才来找她?
“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爸已经找到合适的肾源了,还做了手术,很成功,医生说康复得很好!你爸呢?怎么样了?”
“也做了手术,恢复得挺好。”她其实猜到了,一百万都舍得花,他一定会拼尽全力去救治他的父亲。
“那真是太好了!恭喜恭喜!”她笑嘻嘻地朝他拱手道喜,完全没了方才悔不当初的丧气模样。
他摇摇头,努力忽略掉心口的抽痛,扯出一抹笑陪她:“……你倒是笑得出来。”
受打击的人明明是她,她却反过来安慰他:“喂!是我怀孩子又不是你,这么愁眉苦脸的干嘛?”
他扯开话题,问她:“接下来怎么打算?”
她回答得理所当然:“还能怎么打算,当然是照顾好我爸,好好养胎,等肚子大了找个地方躲起来,十个月后,又是一条好汉!”
“是人工受精?”
“怎么可能?是试管婴儿,就是说,这个孩子除了会在我肚子里住十个月之外,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放心吧,这点儿我还是拎得清的。”她说得眉飞色舞,仿佛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值得夸耀的事。
“那你……自己好自为之。”他说完,起身就要离开,却被她拽住袖子,她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对着他展颜一笑:“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
“我们一起去吃顿饭庆祝一下吧?”
“不去。”
“去吧去吧……我现在可是孕妇,不能……”
“闭嘴!”他最不想记得的,就是她肚子里正装着别人家的孩子!好在那孩子跟她半点儿血缘关系都没有……要是那孩子,要是……一想到如果她把自己的卵细胞拿去跟别的男人的精子结合,他就一肚子火气!
好在,她还是有自己底限的!
她晃着他的手,装得可怜兮兮的样子,对着他软磨硬泡:“你就当发发善心嘛!你看我现在做的事,我是真的,没有其他朋友可以一起庆祝了!”
云念当时没想到,也不敢想象,她不过是一时矫情缠着那个斯文贵气的男人陪她去吃了顿饭,后来反被他缠上,这一缠就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