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阿青站出来打破寂静:“咱们暂且在周围搜一搜,在这里等上两天,待到那时若还是没有消息……再做其他打算。”
“其他打算”是什么,没有人愿意在这时去深究,一群人神色各异地沉默了下来,各自处理手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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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月升,暮色再一次笼罩了大漠。因着白昼里是晴日,夜间西域的万千繁星也在苍穹之中清晰地显露了出来。
那白日里隐藏在huáng沙之后的楼宇中又亮起了如昨夜一般的鬼火。商队中愈发人人自危,但燕檀听了昨夜安归的抚慰,却并不感到胆怯。
她与安归仰面躺在星空之下。他金huáng色的长发散开,与她的乌发纠缠作一处。见燕檀没有看星星,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个人散在一处的头发,安归也愉悦地拾起她的一绺头发捏在指间。
他还从没有这么近地看过中原女子的头发,又柔顺又漂亮。燕檀总觉得西域人的金发好看,但他却觉得她的乌黑长发更勾人心魄。
金色与黑色纠缠在一起,泾渭分明,却又有几分暧昧。
燕檀正兴致勃勃地将他的头发和自己的头发编在一起,编出一个辫子,动作却忽然停了下来,吸了吸鼻子,疑惑地看向安归。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
安归迟疑片刻,掬起一捧燕檀的长发,嗅了嗅,问道:“你头发上的香气么?”
她指的自然不是这个。
燕檀摇了摇头,又嗅了嗅周围,自己似乎也有些疑惑。那香气太过缥缈微弱,她也拿不定到底是真的闻到了,还是自己的错觉,于是便不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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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燕檀还未清醒过来,便被一阵惊呼搅扰了清梦。
“阿青也不见了!”
商队中有人因昨日的遭遇而诚惶诚恐、一夜浅眠,天光乍破便起身来,结果却发现属于阿青的贴身物品和行李都还在,但他的人却同施照一般消失无踪了。
商队余下的六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有人终于坚持不住,提出了就此拆散商队,与施家无关的人也借机提出要立即离开这人鸟俱绝之处。
施家只剩下了两个贴身仆从,却不肯同意拆散商队的提议。
施照与阿青接连失踪,这些搭伴而来的商人个个都有谋财害命的嫌疑,怎可能如此轻易就放他们离去。
况且他们的主人失踪,他们两个若回到主家,少不了面对怀疑和责罚。无人会相信这两人接连在沙漠中悄无声息地失踪与他们无关,这些一同上路的商人还可为他们做个见证。
安归神色一沉,在一旁一言不发地观察了争吵不休的六人半晌,终于起身向商队众人走去。
“比起在这里彼此指责,不如查一查看有什么蛛丝马迹。”他在众人的行李和铺盖中蹲下身来,环视四周,问道,“那个名叫阿青的,昨夜宿在何处?”
商队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有人试探着指了一个方向:“就在那里,在我旁边。”
“那你昨夜可有听到什么响动?可有觉得他有何异常之处?”
那人迷茫地摇了摇头。
安归又问:“昨夜你们都是何时入睡的?”
众人各自回答,安归又向那最晚入睡的人问道:“丑时你歇下之前,他可还在原处?”
那人想了想,挠了挠头,答道:“在。”
“他那时睡着了么?”
那人便面露难色:“这我便没有在意了。那时大家都怕得要命,睁眼就会看到眼前那可怕的鬼火和楼阁,大多都是紧闭双眼捱过晚上的。”
安归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阿青的铺盖。
是凉的,没有一丝温度,他离开很久了。
如今也不过才过寅时。若没有人说谎,那么几乎是丑时最后一个人入睡之后,阿青就起身离开了。
若他是自愿为之,那大概是一早便筹谋好的。
安归皱起眉来,想起白日里阿青得知施照失踪之后的神情,又觉得他并非故意装出来的那副模样。
那么照此推测,施照失踪之后,阿青也不知他去哪里,做了什么。但就在昨日一天之内,阿青就发现了什么他人未曾发现的事情,并做好打算,在其他人都歇下后,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
阿青发现的不会是离开白龙堆的路,没有必要。因为一旦这些商人在他们失踪之后作鸟shòu散,燕檀也在最初遇见他们那天就曾说过,可以为他们指明离开这里的路。因此阿青根本不必隐瞒这一点。
那他在隐瞒什么呢?
安归的视线沉着地扫过在场的每个人。有人急不可耐,有人一脸厌恶,在面对如此大的危险时,离心离德已经写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会是利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