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即便是我说话也不管用了吗?”
士兵转过头去,看到一名金发青年悠然从楼梯登上城楼,向他走来。
“二殿下!”士兵叩头如捣蒜,“二殿下!您快想想办法,那匈奴人说若是我们再不开城门,明日一早他们就要发起攻城——”
说着,士兵朝安归扑去:“但是楼兰城内的守卫,哪里抵挡得住匈奴上万骑兵——啊!”
他还未曾触及安归的衣角,便被削去了头颅,鲜血从断裂的脖颈处喷涌而出,令在场的其余士兵大骇不已。
始作俑者却及时地闪身躲开,唯有手中那柄雪白的弯刀上落下一缕猩红的血,而后又以几乎无法看清的速度钉在了地上。
刀尖之下,一只通体紫黑的蝎子挣扎了几下,而后不动了。
安归将弯刀收回,望向四周面色大骇的士兵,沉声道:“我无意杀戮楼兰子民。元孟心术不正,勾结邪/教异党,妄图将整座楼兰城的百姓变作他的傀儡加以控制。如今这伙南疆秘教就分散藏匿在城中的人群之中,今日我将借匈奴之力,为楼兰清扫这支秘教。”
“匈奴人唯欲杀元孟而后快,元孟必纠结邪/党抵御。即刻起,凡清白平民即刻从东门退出城外,不参与争斗,即可保全性命。”
一队西宫侍卫从他身后走出,把守城墙各个角落。
“众西宫勇士听命,一旦得到我的号令——即刻打开城门,放匈奴骑兵进城。”
第三十四章文学城独家发表。……
燕檀坐在榻上,瞧着面前案桌上的五色玉杯。
那是由于阗国进献的五色玉打造成的。这种流光溢彩的玉石实属罕见。不过她记得元孟有条五色玉腰带,便是由一块又一块经过琢磨的五色玉牌串连而成。
此时回想起来,金雀留给她的那块属于骨咄的碧绿玉牌,大概也是刺杀当日骨咄身上所佩腰带中的一块。腰带在撕扯挣扎间被金雀扯断,玉牌四下散落。
一条玉腰带常有十几块玉牌,骨咄在场面混乱、情势紧急的情况下来不及一一寻回,这才让那一块被金雀藏起,落到了燕檀手中。
不过骨咄已死,这些旁枝末节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
燕檀的余光暗暗略过外室里同元孟相对而立的那名异族女子,表面上仍将视线凝滞在面前那华美非常的玉杯上,做出一副好奇又钦佩的表情来。
隔了几重帷幔,燕檀仅用余光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只依稀感觉她的身姿体态十分婀娜,穿着也与寻常楼兰人有异,周身一派优雅镇定又高高在上的气度。
燕檀想起了那具随使团一起被埋在大漠之中、与自己容貌一般无二的女尸。
那日在别苑,安归未能来得及与她细说,只是提到那具女尸并非如白龙堆传说中那般是经某种自然力量复制活人而来,而是一派苗疆秘教的jian细。
如今这支秘教就隐匿在楼兰城中。安归离间元孟与匈奴之后,元孟背弃匈奴,转而与这支秘教合作,妄图围杀安归,将政权牢牢控制在手中。
在百姓面前宣布将娶燕檀做皇后之后的这两日,元孟再也未曾对她隐瞒过与这支秘教的来往。
他与那名秘教圣女从不用楼兰语对话,而用粟特语。想必是元孟以为,燕檀一个娇养在中原皇宫的小公主,不可能懂得这门来自于西域更西的国度的语言。
而就算她侥幸听得懂一些,也不可能将消息传递出去——元孟隔绝了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她几乎日日被迫与他形影不离,身旁也只有他的眼线萨耶服侍。
“安归已经勾结匈奴骑兵万人之众军临城下,明日一早便要攻城。楼兰城中守卫不过数千人,即便奋力抵挡,大约到明日傍晚也坚守不住了。”元孟声音低沉道,“父王崩逝前将兵力分散,驻扎在车师、guī兹、姑墨、jīng绝、且末、小宛等从属国,我已于日前派人送去消息,但最快的援军也需要几日才能到达。”
“这不就是陛下与我教合作的意义所在么?”圣女轻笑一声,面纱之上那双蜜色的瞳孔略过狡猾的光,“我教教徒已四散于楼兰城坊市之中,只等陛下一声命令,便可替陛下轻易抵挡住那些有勇无谋的匈奴骑兵。”
“哦?”元孟斜睨她一眼,意味深长地问道,“可我又怎知那些教徒是否会全然听命于我呢?若是贵教撕毁盟约、见势逃脱,亦或是击退匈奴人后转而反扑我,我又该如何?”
燕檀双眼几乎要那只玉杯盯穿了,将两只耳朵竖起来,聚jīng会神地听两个人接下去的话。
圣女“咯咯”笑了几声,伸出光洁的藕臂。一只只有拇指那么大的白色蝎子从她的衣袖中爬出,朝元孟竖起蝎尾,发出轻微的嘶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