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绛连说“知女莫若母”。
临走那天,林绛好说歹说没让□□娟开车送。
徐名娟不放心她,便让沈宴送她。
沈宴在车上问她:“这么任性,说走就走?”
林绛声音轻轻地:“沈宴,如果我说我是逃避现实,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沈宴目光骤然深邃。
林绛笑笑,眼底有化不开的情绪,“你也知道,那件事我只给你一个人说过。”
沈宴知道她在说什么,眼眸暗了暗:“这事jiāo给我。”
林绛笑:“你信不信举头三尺有神明。”
沈宴说:“我更信法律。”
林绛不语,没什么表情的勾了勾嘴角。
沈宴腾出一只手去扶她的肩膀:“你信我。”
林绛笑,努力bī回眼眶的热泪,说:“好啊。”
转脸去看风景,外面雨沥沥而下,她在车窗上描绘着雨地落下的痕迹。
就是这样一个小雨天,林绛踏上去大洋彼岸的飞机。
在美国,有自由女神像,成明昊说没什么看头,但她还是想亲眼去看看。
飞机落地之后,机场有人举着大红色的牌子来接。
林绛笑着走过去,那人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成明昊在半年前就申请去了美国,攻读导演。林绛和他没断过联系,这四年来,他头发换了许多种颜色,最终长久定格在黑色上,还特艺术的留长,扎了个小揪在后面。
“哥的小辫子帅不帅?”成明昊臭屁兮兮。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啦。”林绛学他的腔调。
然后两个人笑着去酒店放行李。
成明昊那几天领着林绛在美国的土地上闲逛,临走那天除了“goodbye”,两个人都没再说什么别的话。
只是即将登机之前,他们互发消息。
成明昊问:“你相信梦想吗?”
林绛回他:“信。”
他又说:“要平安喜乐。”
林绛回:“珍重。”
林绛在回完这句话之后,盯着手机默然许久。
没人知道,她在退出和他的聊天界面之后,又盯着另一个叫‘想象’的QQ号出神,直到被催促登机。
她合上手机,随后飞往大洋彼岸。
那是2014年的夏天,中国很热,美国也是,暑气蒸发了眼泪,也蒸发了少年们身上的轻狂。
他们都长大了。
成明昊出国,何莱从武汉飞往更南的香港,沈宴和王佳倩一样选择回家乡,大家都陆陆续续给彼此传来消息。
唯独那个人,林绛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这几年,她也搜索过他,在贴吧豆瓣微博,还有新兴的微信上都输过他的网名,也输过他的QQ号,但都没有找到什么。
QQ成了他们两个人相识的唯一证明。但是除了过节的时候,她给他发上一句欲盖弥彰的“群发”祝福外,二人再无jiāo集。
不过安慰的是,她后来发送的祝福,他都会礼貌性的回应一句。
回复大多简短,于她却已经足够。
林绛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又觉得不能想太多,总之把那些聊天记录都截图保存在空间的私密相册里。
手机屏幕在暗夜里,发出微弱的光,盯着手机的人一动不动。
直到有人喊:“江为风,还没睡啊?”
江为风回过神,下chuáng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机和烟到阳台。
手机屏幕暗下去,江为风点上烟之后,又把它点亮,一张合影映入眼帘。
成明昊写:时光不老,我们不散。
江为风默念一遍,目光沉沉。
这夜数羊到天明。
毕业之期已至,江为风手上还有一些工作室的工作没结束,便一直留在成都。
七月底的时候,他才把手上的活忙完,去“四季歌”工作室面见老板,一聊就是三个小时。
等他再出工作室的时候已经月上梢头,有车子在门口冲他按喇叭。
他抬眼一看,是张益嘉。
江为风走近叫了声:“哥。”
张益嘉叫他上车,他犹豫了两秒,抬脚上车。
“还记得我第一次带你来工作室那天,也是这种大热天,现在想想,感觉这事像昨天发生的似的,其实满打满算都三年了。”张益嘉递给江为风一根烟,自顾自说道。
江为风笑,没有过多表示。
张益嘉转脸,看着他笑:“怎么着,续约了吗?”
“没。”江为风吐出烟圈,回答的风轻云淡。
张益嘉一笑:“就知道你不会续约,怎么着,找好下家了?还是单gān?”
“单gān。”江为风没打算瞒着。
张益嘉敛了敛眸,再抬头又是一笑,也不再绕圈子:“咱俩合伙吧?”
江为风闻言,便扭头瞥向张益嘉,烟气缭绕下他神色不明。
张益嘉把烟熄灭,直了直身子:“当初玩滑板,我就觉得和你投缘,咱俩又都是青城人,回青城一起做,你看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