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绛你别吓我,脸色怎么这么差?”
林绛恍若未闻,又问一次:“他真看见我了?”
“可能是我看错了,不然他怎么没来跟你打招呼。”王佳倩这么回她,林绛听完像紧绷的弦忽然松了一般,心底有什么“嘣”一声断了,整个人坐到地上,如一滩死水。
“要不要打电话叫医生?”
林绛摆手:“没事,可能是我刚刚吃的太急,胃忽然好疼,这会儿好多了。”
王佳倩还是不放心:“那你现在能走吗?咱们还是去看看,再不济抓紧去拿点药。”
林绛不想王佳倩着急,却又怕现在下楼保不齐会遇到张俊涛,于是指了指不远处的座椅:“你扶我去椅子上坐会儿吧,我现在不想动。”
“行,那我再去给你要杯热水去。”王佳倩扶她。
林绛心里淌过一阵暖,说:“谢谢。”
王佳倩说:“且,再这么客气不管你了。”
林绛便心安理得看着王佳倩去忙活。
折腾了一番,晚上回家之后,她心情还是压抑,本想打给沈宴,又觉得他今天相亲估摸着还算满意,这么晚再叨扰他,实在说不过去。
正坐在chuáng头发呆,江为风的电话打进来。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才接起来。
“喂?”
江为风打着电话,伸手去找烟,就听到听筒那边清悦的女声传来,顿时觉得烟不烟的不太重要了。
不累了。
他低低“嗯”了一声。
又问她:“吃完饭了没?”
林绛回“吃了”,又问:“你呢?”
江为风闻言看了眼腕子上的表,时针指向十,他说:“早吃完了。”
林绛这边“哦”了一声。
两个人就这么你问我答的讲起电话,“吃了没吃的什么做了什么天气怎么样”,内容半点不làng漫,语气也谈不上兴致勃勃,就像流水账。可就这样,愣是足足聊了半个多小时。
好像人类天生就会虚度时光似的,好像人类天生就爱同彼此讲废话。
他与她更是无师自通。
窗户纸才刚戳破,夏日屋外的灼热日光便铺天盖地涌过来,照亮了心底里那处隐秘的角落,谁都无处可躲。
要挂电话的时候,江为风叫住她:“林绛。”
他很爱叫她的全名。林绛轻声问:“嗯?”
“今天,第一天。”他的声音有些遥远。
林绛顿了顿,还是回了一个字:“嗯。”
没什么好犹豫的。
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都和她一样。
从喜欢上那个人的那一刻起,她就每天都失望至极的认为“不会有可能了”,但也每天都生出希望想“万一呢”。
无论是“信者得爱”,还是“无疾而终”,暗恋永远有资格和普通的恋爱一样,拥有一个结局。
这一夜林绛失眠到深夜。
短短两天时间,发生的事儿都太戏剧,有些事儿绕在脑子里,感觉很像晕船。
她之前在泰国晕过一次厉害的,就发誓再也不要坐船,结果当时写稿子,非要写一段欧洲轮船游不可,那时候她是匆匆上了莱茵河,从德国的美因兹到科布伦茨,路程不长,足够深刻。
也是那次,她觉得晕船竟是一种làng漫的眩晕感。晕眩很重,làng漫很少,就像莱茵河上的波光粼粼,闪耀、美好,捞是捞不起来的。
现在她就有这种感受。
江为风就像那一片波光粼粼,而张俊涛则是河面下的水鬼。
美好和丑恶,撞了个满怀。
她如何睡得下。
第二天起的也早,一上午沈宴打来两个电话,第一通电话打来的时候她正带着学生上课,便摁死了来电,第二个电话是在课间。
“忘记你今天有课了,中午什么安排?”
“你要没事儿,我过去找你?”林绛回。
中午两个人约在沈宴公司附近的川菜馆子,林绛趁着上菜前的空挡,给他说了电台的事儿,沈宴研究了一番说靠谱。
随后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闲天,看起来都有心事的样子。
林绛挑了颗鱼眼给沈宴,他没客气,吃了之后又把剩下那只夹给了林绛,林绛也没客气,边夹起来,边问:“那姑娘如何?”
沈宴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又愣了一下才回她:“约了明天看电影。”
林绛听罢点了点头,说真好。又夹了块回锅肉放进嘴里,连同昨日遇见张俊涛的事儿一块咽进肚子。
也是这样一个正午,蓝天深邃的像海,云朵像岛,太阳是着陆的唯一的宫殿。
江为风被阳光刺的睁不开眼,站在树荫下抽过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才大跨步进了餐厅。
和他吃饭的是杂志的主编,她一直欣赏他,他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