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被她这番话说得五味杂陈,嘴上数落,内里却窝心得很,只觉有个疲惫的重负被卸下。她沉吟许久,捏着那个信封:“那……这不是你老公的钱吧?”
“不是。”
“不是就好,他的钱再多,是你和他的,不是我们的。你姐倒贴婆家,虽然气我,但她在那个家过得好,我苦点也心甘。你比你姐聪明得多,心思也细得多。心细的人活得累,你别只想着照顾这个照顾那个,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知道。”丁念抱了抱大姑,“我过得很好。”
“嗯,你以后还会更好。”大姑眼角有些湿,孝顺的孩子有福气,她家的念念,后面的福气还有很多。
。
丁念从乡下回来,又在昌城呆了四五天,和寒假一样,她包揽了家务,尤其对做菜兴致颇高。孙丽梅连着吃了几顿红烧肉:“做上瘾了?不知道最近肉涨价了?”
“那味道有没有好一点?”
“没你爸做得好。”孙丽梅知道她向丁安山讨教过,故意打击。丁安山却十分给面子,“别听你妈的,已经深得我真传,就是注意糖不要放得太多,提鲜可以,太多就腻。”
“好。”丁念笑了,“谢谢爸。”
孙丽梅很容易就猜到她的心思,气得晚上在被窝里嘀咕:“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说女儿都是给别人生的了,你看她那副费心讨好的样子。”
丁安山笑:“她讨好谁?她不是先讨好我和你吗?”
“才怪,她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还拽词了。”丁安山其实也吃味,但妻子如此,他不好添油加醋,“我们应该感到高兴,念念对他用心,说明他对念念好。你别多想,等人来接了你再看看,说不定他们的确相处得不错。”
孙丽梅听完觉得有道理,只劝自己安心等女婿上门。可是到了日子,傅绍恒并没有出现。丁念中午收到他的信息,说事情耽搁到了晚上,她便让他以工作为主,自己坐了高铁回去。谁知转完地铁,从口子出来,外面竟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她没带伞,一路小跑着回到公寓,淋了个半湿。
再热的天,雨也是冷的,更别提今天是她经期第一天。她没有痛经的毛病,有时无可避免地受了凉也只是隐隐作疼。然而今天,她起先不以为意,没想到去完超市回来疼痛加剧,即使冲了热水澡也无法改善,百般无奈,只能喝了热茶躺进被窝。
傅绍恒七点到家,推门走进卧室,chuáng上的被子隆起一长条。他走过去,只能看见半个脑袋露在外面。
他有点慌乱:“你怎么了?”
丁念躺太久,快要睡着,此刻清醒过来:“……没怎么,只是困。”
“你脸色很差。”
“睡一觉就没事了。”她见他一身风尘仆仆,“吃过饭了吗?”
“还没。”他本来以为回来能吃上,但看来得另做打算,“你呢?饿不饿?”
“不饿。”
傅绍恒拨开被她拉高的被子,她脸颊发白,眉头皱得很紧。
他伸手摸她的额头:“到底哪里不舒服?”
“……”
“我们去医院。”
“不用了,”和刚才相比,痛楚缓解不少。丁念小声解释,“我姨妈来了。”
“姨妈?在哪?”
“……”
“姨妈就是生理期,月经。”她有气无力地瞪他一眼。
“哦。”傅绍恒有点尴尬,“你以前也这样?”
“没有,我以前从来没疼过。”
“那……我能做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我再躺会儿。”
傅绍恒想起什么:“不是有缓解疼痛的药?”
丁念不清楚,也没买过,重新把头埋进被子里,不一会儿听见窸窸窣窣的响声,睁开眼,看见他在chuáng头柜里翻找。
“家里没有,我去趟药店。”
丁念来不及阻止,看着他匆忙出去的背影,不禁觉得好笑:真是,家里怎么会有止疼药呢?除非……
想到某种可能,她又慢慢地笑不出来了。
。
傅绍恒很快从药店折返,他不知道哪种管用,听了店员推荐便要了最贵的那盒。他跑上跑下,房间里又没开空调,额头上有了细密的汗。丁念不无恍惚:这个人是她的丈夫,也的确在担心她,可是,为什么她心里会有酸溜溜的感觉?
“我不要。”她没有接他递过来的药片,“我要喝水。”
傅绍恒放下药盒和手机,拿了水杯去外面接。接好进来把水放在chuáng头,又找了衣服去浴室洗漱。洗漱完,他发现房间里的温度降了些,丁念也已经坐起身:“你去吃饭吧,我好点了。”
“真的?”
“嗯。”她点头,“你有电话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