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傅绍恒洗手,过来帮忙,“我吃完回公司一趟,有几份文件要签字。”
“紧急吗?要不要现在去。”
“不急,他们还在陪客户。”他看她,“今天的事……”
“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丁念把筷子递给他,“跟你没关系,我是真的不想看下去了,台上的人我都不认识,耽误你时间,是我该跟你说抱歉。”
“我不想听你的抱歉。”
“对,我也不想。”丁念觉得这种感觉太奇怪了,“自从上次我冲你发了火,你就一直在努力陪我。我很开心,真的,这说明你在乎我的感受,愿意为我做出改变。可是我不能因为要你陪我而影响你的工作。这不正常,我会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不至于。”傅绍恒说,“和你在一块和在公司不同,我很享受。”
“但你总共就那么点时间,难免顾此失彼。我们应该让彼此更轻松,而不是成为负担。就像我今天开车累了,我就不开火,我不必为了迁就你而麻烦我自己,而以后,你要是公司有更要紧的事,就不用腾出空当来满足我。”
“我安排得过来。”他想起高中教室里墙上的标语,“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是有的。”
“但你这块海绵是gān的,就算不是,也已经挤得很严重了,要是挤坏了,我可舍不得。”
傅绍恒有些动容,眼前的人,有一副很好很好的心肠。
“我不是赞成你全心扑到工作上,暑假还没结束,我依旧希望你能分点时间给我,至于分多少,你自己掌握,但不要以透支自己为代价。钱不赚就没了,我在这又不会跑。”
“不对,你生我气就会跑。”
“那你就不要让我生气。你要看得见我为你做了什么。”她摸摸他的衣领,这是她给他新买的衬衫,她已经记住他的尺寸,惯穿的品牌,还有离家最近的gān洗店,“我给你做饭,收拾屋子,照顾你的生活起居,是我愿意做,不是我应该做的,这一点你一定要记得。等我上了班,这些活我可能完不成,你心里不要有落差。”
“当然不会,”他怎么会这样想呢?“其实这些你也完全不必做,我们可以——”
“不,不要请保姆。我目前还需要这些琐事来找到我们这份婚姻的真实感。”她看着他,生活的细节让人充实,也让她还记得她的出身和根基,“你知道吗?你妈妈给我订了一套二十万的婚纱,就一件,还不包括其他礼服,我当时惊得话都不会说了。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能穿上这么贵的婚纱,而我一想到这些钱是你辛辛苦苦赚来的,我就很难受。”她顿了顿,轻声道,“傅绍恒,我知道二十万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如果我告诉你,我以后不会用很多的钱,不会在经济上给你压力,那么,你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是不是就可以歇一歇?”
傅绍恒心里似乎有千百道làngcháo在无声激dàng,他看着她,眼眶竟微微发热,第一次,他想在她面前卸下所有的qiáng大,去贴近她那颗玲珑而脆弱的心:“你值得两百万,两千万的婚纱。如果你愿意,我都买得起。”他看进她湿润的眼里,“丁念,我答应你,等忙完这阵,我一定会歇一歇。我一定好好地,全心全意地跟陪你看书、旅行、谈恋爱,到时候你可不能嫌我无所事事。”
“我保证不会。”她感动,笑成一朵花,“而且你最好要保佑我下次一定要抢到他演唱会的票。”
“我保佑你?我怎么保佑?”傅绍恒也笑,想了想,“我陪你一起抢,再陪你一起看。”
“好。”丁念心里豁然,在他唇上啄了一记。她不要他勉为其难,不要他身在曹营心在汉,不要他们委屈自己去讨对方的欢心,她可以给他时间,等他安排,只要最后,他能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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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那件二十万的婚纱,丁念买了体重秤,在跑步机上的时间从四十分钟变成了一个半小时,她也开始控制饮食,有时晚上饿了,她就安慰自己就一个多月,穿完婚纱会吃回来的,这样想着,锻炼似乎也不那么苦了。
转眼间到了八月末,她完成了最后一次线上培训,就要着手准备开学。这天,张玉英打电话来,说设计师已经将她的婚纱改好。于是她又跟着她去了工作室,试衣时的确比上回合身不少,但她还是期待更瘦一点的效果。设计师听了表示理解,笑说尺寸可以微调,张玉英却不赞成她减,姑娘家有点肉更有福相。丁念嘴上应着,心里却已打定主意,张玉英也不急着劝,候在一旁,看着设计师的助手给她戴上头纱,瞬间就让她有了新娘的感觉。她拉开布帘,想叫何云,正对面的沙发上坐着的却是傅绍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