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潼曾经很喜欢祁渊『揉』着他的头发喊他,对他说,“乖,听话。”。
专注的目光和唇角的笑意让苏潼有种被珍视的错觉,可是今天苏潼才明白,祁渊不仅仅会对他做这样的动作。
苏潼也越来越不喜欢祁渊说这句话了,每一次涉及许岁之的事情,无论他怎么表达对许岁之的不满,祁渊都只会不在意地哄他,让他听话。
他不想听话,不想继续做祁渊嘴里那个乖乖的苏潼了。
苏潼只觉得心口的位置好像喘不过气,无端的憋闷和酸涩让苏潼猛然打掉祁渊的手,积压已久的不满和情绪让他急欲爆发,
“我说不一样就不一样,我不想再听到乖,也不想再听话下去了,我不要再听到这三个字。”
空气中一阵沉凝般的寂静,祁渊和苏潼谁都没说话,只能听到外面呼啸的风声和被大雨打的沙沙作响的树叶。
过了很久,祁渊才捏着眉心有些疲倦,“潼潼,别闹脾气了好吗。”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苏潼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想说了,炽热而数据混『乱』的芯片渐渐趋于冷静,苏潼垂着眼,没什么情绪的开口,“休息吧,我今天心情不好,睡次卧。”
第二天一早,苏潼起床的时候祁渊已经做好了早饭,照常吃完饭,祁渊开车和苏潼一起到了未来科技公司。
这是他们两人风雨同舟,努力了五年的共同成果。
祁渊是公司的总经理,苏潼则是负责技术研发的科研部部长。
“潼……”祁渊还想和苏潼商量一下今天把纪念日给补上,话还没说出口,不远处就响起一个惊喜的声音,“渊哥,苏潼哥,好巧啊。”
带着些微腼腆的许岁之双眼发亮的看着他们,苏潼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却看见祁渊看见许岁之后,眼中流『露』出的笑意和温暖。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祁渊对许岁之的特别,但是这幅场景依旧让苏潼下意识的拧着眉头,有些不舒服。
还有许岁之看他的眼神,总觉得带着点审视和戒备。
“我先走了。”苏潼不想听到祁渊和许岁之说什么,说完之后立刻转身离开,只给他们留下一个背影。
许岁之笑眯眯的盯着苏潼的背影,直到苏潼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才看向祁渊,揶揄地打趣,“渊哥,早就听说你们的感情很好啦,没想到渊哥居然能找到苏潼哥这么好的人。”
祁渊低声笑了笑,嗓音温柔,不欲多说苏潼的事,“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许岁之眼睛咕噜噜的转,带着点灵动,“不行,渊哥必须得跟我说说怎么认识苏潼哥的,苏潼哥这么好的人居然能被你骗到手,我得取取经,改明也去骗一个去。”
“越说越没谱了,赶紧上班。”祁渊温声训了一句。
……
苏潼一整天都沉浸在研究室内,新的研发已经进入最后的测试阶段,成功之后,就可以休息休息了。
下班时间,苏潼和研发部里的人一一点头告别时,接到一个电话,
“喂,是苏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个温婉而尊敬的女声。
苏潼一边脱下白『色』手套,一边嗯了一声,“有事?”
“苏先生,你一个月前在我们店定制的私人对戒已经做好了。”
对戒……
苏潼停下手里的动作,怔然片刻,这个对戒是许岁之还没回来的时候定做的,那时候,他是想在两个月后的祁渊生日那天,大胆求婚。
苏潼自嘲的摇摇头,不知道是在嘲讽什么,“我现在去拿。”
“好的苏先生。”那头挂了电话后,苏潼发了条短信给祁渊,“我有事,先回去了,你一会让司机载你回去。”
订做戒指的店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带,距离公司大概三十分钟车程,苏潼进去之后,店里的柜台人员看到苏潼呆了片刻,随后眼睛一亮。
我靠,今天运气太好了,这个帅哥,居然是今天取戒指。
世界上长的好的人很多,但是好成这样标准建模脸,皮肤好的就跟磨皮滤镜一样令人难以忘记,气质又冷又乖,还有钱的,也就只有眼前的这位了。
听说他定制的戒指一共三百八十万。
就是可惜听说这位帅哥当初订做的是一对男款戒指,让她们无比忧伤。
第一个看到苏潼的柜台人员赶紧上前,顶着其他同事眼热羡慕的视线,极力端出最美的笑,“苏先生,这边坐,您是来取戒指的吗?”
苏潼点点头,“嗯。”
“苏先生您在这坐一会儿,我去问问我们经理。”这位柜台人员端过一杯茶放在苏潼的桌前,赶紧转身去找经理。
苏潼没等太久,很快经理就和柜台人员一前一后出现,经理将苏潼订做的对戒呈上,打开蓝『色』绒盒,推到苏潼面前,
“苏先生,您看一下。”
银白『色』的戒指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苏潼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将盒内的戒指拿出来,戒指是大气低调的素戒,苏潼举起戒指,里面还有他们名字的首字母缩写。
这是苏潼自己设计的,现在看来,幼稚而普通。
苏潼没有细看,随意合上盒子起身,“很好,多谢。”
随后转身离开,戒指店的经理没好气的看着员工们的不舍,魂都要被勾走了,“行了,赶紧收收视线,人都走了还看。”
苏潼没注意那些人的视线,他一向不怎么关注别人,手中装着对戒的蓝『色』绒盒被苏潼放在车前,顿了片刻,拿出手机,手机屏幕上除了时间什么都没有。
苏潼靠在车座的椅背上,沉默了片刻,摩挲着手中的蓝『色』绒盒。
想起今天祁渊对许岁之温柔的笑意,苏潼垂着眼,捏着盒子的手愈发收紧,芯片明明没有温度,苏潼却觉得浑身都在发冷。
隔了很久苏潼才回过神,最近和祁渊的交流越来越少了,苏潼又是个少言寡语的人,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陷入了莫名的僵持。
苏潼只觉得,似乎有种无力和疲倦在芯片中升腾,最近愈来愈烈。
苏潼的世界很小,从初到这里,一直到现在,他的世界都只有祁渊,也只在乎祁渊。但是祁渊不是,祁渊的世界很大,装满了很多事很多人。
而且,自从许岁之回来之后,祁渊的世界似乎又多了小时候的这位故人,那段时光,只有祁渊和许岁之两个人,没有他。
苏潼理解不了人类复杂的情绪,他只知道,他不喜欢祁渊和许岁之越来越近的关系。
芯片似乎承载不了复杂的想法,一阵阵的发烫,苏潼摁下车内的按钮,准备将蓝『色』绒盒收起来,却猛然看见车内的收纳盒中『露』出一角白『色』。
苏潼奇怪的伸手,是一个白『色』的小方盒,里面是一块镶钻手表,上面三颗钻石形状是很奇特的水滴状,反『射』着车内的光芒。
这是……祁渊的东西?
苏潼将手表拿出来仔细端详,祁渊是想要换手表了?
端详了一会后苏潼不怎么在意的把手表放回原处,将对戒盒放进去,开车离开。
刚一进门,苏潼就看到别墅内昏黄暧昧的灯光伴随着悠扬的音乐,祁渊锋利的眉眼在灯光下温柔了很多,此刻正托着下巴看过来,声音像是带着蛊『惑』,
“潼潼,过来。”
苏潼最不能抵抗的就是祁渊对他柔和一笑,此刻就算心里有再多的气,双脚也好像被什么牵引着一样,慢慢靠近祁渊。
“潼潼,昨天是我不对,我不该忘记我们最重要的日子,你别生气。”
祁渊捏着苏潼的手,下巴抵在苏潼肩上,带着小小的撒娇。
苏潼对着祁渊专注歉意的眼神,只觉得埋藏了一天的委屈好像找到了发泄口,盯着祁渊的纯黑瞳孔溢出满满的委屈,眉目间还带着小小的任『性』,“你对他笑了,还笑的那么好看。”
“我发誓,我下次看到他板着脸。”祁渊立刻举手发誓,“再笑我就是小狗。”
“你还给他买房买车安排工作。”
“以后再也不买了,我的就是潼潼的,这是我们潼潼的钱,下次不许他用潼潼的钱。”祁渊赶紧接话。
苏潼看着祁渊,闷声闷气,“你说话算话,不许哄我。”
“我说话算话,保证不哄我们最聪明的潼潼。”祁渊立刻一本正经的保证。
“你还对他那么好。”苏潼继续任『性』。
“让你对他好,让你对他好,世界上只有潼潼才是最好的,分不清谁请谁重吗?”祁渊立刻左手打右手,一边打一边瞅着苏潼。
苏潼扬着头,抿着唇忍着笑,颇有些睥睨的看着祁渊,
“你昨天为了他没回来,还『揉』他的头,还说我闹脾气。”
祁渊最喜欢苏潼这幅小模样了,苏潼在外人面前都是冷漠少语的模样,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发小脾气。
“昨天的祁渊哪哪都瞎,以后咱这手只能『揉』潼潼,别人得自觉远离,说谁闹脾气呢,这能叫闹脾气吗?明明祁渊错了还不承认,该打。”
祁渊又开始啪啪啪打手背,这是小时候祁渊哄苏潼的招数,一哄就见效。
苏潼等到祁渊把手背打的通红,这才扬着下巴,抿着笑眉目间重现丝丝依赖,“那你说,在你心里许岁之重要还是我重要。”
“你们不一样,潼潼。”祁渊蹭着苏潼白皙的脖颈,双眼微眯。
“有什么不一样?”苏潼扭着身子从祁渊怀里出来,直勾勾的盯着祁渊。
“潼潼,我养了你九年,你不一样,你和他较什么劲?”祁渊安抚地『摸』着苏潼的背脊,哄着苏潼。
苏潼盯着祁渊强调,“总之,你说话算话,不许再对许岁之好,我会不舒服,不开心。”
祁渊伸手发誓,“我保证,潼潼我们不说他了,今天是我们的纪念日,总说别人干什么。”说着趁苏潼不注意塞了一块蛋糕在苏潼嘴里。
苏潼鼓着脸颊瞪了一眼祁渊,心里却觉得积郁了很久的乌云似乎散开了点,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弧度清浅的笑意『荡』漾在黑瞳中,昏黄的灯光打在苏潼侧脸,无比开心而满足。
“对了潼潼,你的研究进行到什么程度了?”祁渊从苏潼蛋糕里抢出一块蛋糕塞进嘴里。
“唔,后天进行三测了,三测稳定的话,预计一周就可以量产了,怎么了,研发部没把资料给你吗?”苏潼含糊不清的边说边看着祁渊。
祁渊擦了擦苏潼嘴角的蛋糕,“给了,我没注意看,这方面一直是你负责的,我又不懂这些。”
“术业有专攻嘛,你也很厉害啊,跟那些人说话绕弯来绕弯去的一点都不费劲,真不懂哪来那么多话外音,话都不能好好说,拐弯抹角的。”苏潼现在想起那些人面上带笑,话里有话的样子,就觉得头皮发麻。
“你问我这个干嘛?”苏潼转头看向祁渊。
祁渊动作微顿,看向苏潼,“我只是觉得,也许我们的公司,确实应该再腾飞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