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京城中,离情收到黑翅鹰带来的消息后,得知离缘的计划有变,立刻让墨枫将北月军全部集结到了城门这条主街大道上,这也就是那位齐参将看到凉京城黑压压全是将士的原因。
已至寅时末刻,天空还是黑沉,五万南境军从凉京城外数里的凉山峡谷村落之地现出身影,他们借用那些村民掩藏了军队的痕迹。
火光骤亮,凉京城外的山峦丘陵都照的亮堂。
五万南境军,整齐的步伐,带起层层灰尘,与齐铭耀一众将领汇合,庞家军两侧护卫,浩浩荡荡的军队,远远望去看不到边,只有那荧荧火光,越发接近了那些全军覆灭的姜家军。
凉京城墙上,离情负手后背,所有北月军神经紧绷,紧握矛盾,看着那团团火光一步步靠近姜家军,手心全是汗,额间也是汗珠滑落。
姜文洋手握银色长枪,站于迎着齐铭耀的这头方位,远远亦只看到火光,看不清人影,可他的目光却还是准确的落在了他妻女的那个地方。
三里,两里,一里,半里,越发近了,刚看清人影,姜文洋一声大呵:“将士们,同本将军一起,拿下尔等叛贼。”
随着这声,那些躺尸的姜家军一拥而起,火把点燃,一声声拿下叛贼,整整两万的姜家军声音响彻,恢宏磅礴,振奋人心。
这般情况,齐铭耀手掌猛然一抬,军队停下,知他被姜文洋骗了,心中霎时怒火冲天。
“好个衷心的铁血将军。”
满目阴霾,高呵一声:“姜文洋,你当真不顾自己妻女…”
话未喊完,两侧庞家军中一位将领高呼一声:“众庞家军听令,随铁血将军一起,拿下叛军。”
真虎符一出,在这朦胧的时刻亮出了荧色,真的庞家军虎符里面含有荧荧玄铁屑,为的就是能在夜间看清虎符,假虎符未有。
庞家军一见自己将军手中真虎符,声声拿下叛军,霎时,刀光剑影,庞家军和那五万南境军动手了,血色弥漫,将士们冲杀了起来。
喊杀声,响彻。
姜文洋一跃而起冲了过来,身后姜家军也高喊的冲了过来。
三军交战,断肢残骸,血染疆土,这一幕来的实在突然,离缘身处囚笼无人顾及了他,一身月牙白衫,鲜血染红了衣摆。
目光望向齐铭耀那边,一刀下去,就是一个将士的牺牲,姜文洋这边同样,无论是姜家军,还是庞家军,亦或者是南境军,他们都是齐国人,都是中原子民,却为了上位者那所谓的权力地位,就这么一个个倒了下去。
天道本无情,可人心却更无情,更可怕。
忽然,高空一声巨响打雷,明明已至八月,却下起了滂沱大雨,今日中秋,本该是团圆日,却有一条一条的生命在离开逝世。
“全都住手。”内力而出,响彻了天际,铁质囚笼四散而破,翩然身影一跃而起。
已杀红眼的将士们顿了一下思绪,看向了离缘。
离缘跃至齐铭耀身旁,一道内力,齐铭耀与姜文洋分开各自后退好一步,才站稳脚步,嘴角溢出血色。
离缘也一声闷哼,嘴角亦溢出了血色。
随手拿过一把长枪,直指了齐铭耀面门。
“全部给本殿住手。”
又一声内力。
“皇兄。”城墙上,离情一声,再也稳不住了,直接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墨枫,马。”
不远处的战乱,凉京城这边已经不需要防卫了,城门打开,十几名北月军随墨枫出城。
离情驾马,疾步而来。
天渐渐亮了,大雨倾盆,地上血水流淌。
齐铭耀看了离缘,眸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你竟然强行冲破了穴道。”
在出发的时候,齐铭耀亲手封住了离缘真气,强行冲破,必然重伤,甚至会死亡。
“齐铭耀,你为一己之私,发动战争,有多少冤魂惨死。”
擦了嘴角血迹,离缘的目光扫过已经停止打斗的三军将士。
“呵。”低低笑,倏然大声:“哈哈哈哈哈…离缘,你说这话,真是可笑,这齐国,乃是我齐家天下,本王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看着眼前长枪,雨水滴打,上面的血色早已被浇洗干净,枪头银亮。
齐铭耀大跨一步,看了离缘身后的姜文洋。
“本王今日落败,败在本王低估了姜文洋对北月皇的忠心,高估了他对自己妻女的情意,可本王没有输,本王还没有输,齐参将,杀了那对母女。”
扬手一指,另一辆囚车中的姜文洋妻女煞白了面色,却未有害怕,姜夫人紧紧将女儿抱在怀中,望着姜文洋,嘴角带着温柔笑意。
“夫人,灵儿,你们先走一步,为夫随后就来陪你们。”
姜文洋一声吼,手中长枪捏的手面暴起青筋。
“将军…”
姜家军和庞家军一同一声喊,齐参将的箭已经射了出去,千钧一发之际,另一只长箭划破长空,齐参将的那支箭齐腰而断。
“铁血将军一心为国,他的妻女,岂能不护。”
陵临的声音响起,一跃至囚车前护住了姜文洋妻女,小小身姿,豪气勃发。
这一幕,姜文洋一个大男人,落了泪滴,只是被大雨浇洗,不知而已,盔甲上的血色与染料也早已被浇洗干净,只留脚下血水。
“齐铭耀,投降吧!”
离缘看着齐铭耀,视线被雨水模糊,眸光却很清明。
“投降?”齐铭耀好似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哈哈,要本王投降,做梦,南境的将士们,给本王…”
最后一个‘杀’顿在了喉中,长枪穿透心口。
“南境军,你们的王已死,放下武器投降。”
离情一声喊,踏马落了离缘身旁,手中伞快速打了离缘头顶。
“皇兄。”
离缘看了眼他,摇头,他无事。
手中长枪松,亦开口:“放下你们的武器,投降者不杀。”
擒贼先擒王,齐铭耀一死,南境军慌了,看着彼此,好几人放下了武器,随之人越多。
“别听他们的话,他们可是离国皇子,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
齐参将刚喊出声,一只箭羽穿透了他的脖颈。
姜文洋射出的箭。
“将士们,你们不是齐铭耀的私兵,你们是齐国的兵,是我东越将士,你们的身上流淌的是与我等一样的齐国人之血,放下你们的武器,本将军以命作保,投降者,绝不杀。”
内力之声,浑厚而出,随之姜家军与庞家军说了相同的话,声声震耳,激奋人心。
“今日乃是中秋佳节,团圆日,你们难道不想与家人团聚吗,你们的家人正盼望着你们回家,你们难道真的要把命留在这里吗?”
离情这一声,直击人心,声声武器哐当落地,溅起层层水花。
“我要回家。”
不知谁喊出这一声,南境军好多纷纷扔到了武器。
离情离缘对视一眼,笑了。
忽然,又一只箭划破长空,直接射穿了姜文洋的身体,箭羽从后背而来,是南境的一位将领,这一箭后,一刀抹了自己脖间,倒了下去。
王爷,末将为我们报仇了。
“将军…”
如此之变,众将士声声高呼了,淹没了姜文洋妻女的慌呼。
姜文洋低头看了胸口,血液喷涌而出,目光落向妻女的方向,带了不舍,一瞬,倒了下去。
一声砰,血水四溅而起,哗哗大雨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