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神来,道:“我是说,如今新天规既出,戬哥哥也达成所愿,于我而言亦是最好不过的结局。”杨蝉拉住我问:“可是,可是阿玖,你对二哥难道?”我苦笑着垂下头,不想让杨蝉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模样,是啊!我对杨戬满满的心意,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我稳了稳心神,尽量让自己趋于平静:“罢了三姐,我累了。就劳烦三姐将消息上报天庭吧!”我念了一个诀落荒而逃,我害怕,再多待一刻便会后悔,不由分说上天拉着杨戬离开,只可惜若我真这般做了,他只会更加讨厌我,愈发怀念柔情似水的嫦娥吧?
飞回箕尾山的途中,我绕道去了梅林,在梅林的橿树下,又刨出了几坛七哥私藏的老酒,拍了拍坛子上的土便扛在了身上,打道回了箕尾山。
回到箕尾山后,我仔细想了想,我应下天庭求婚的消息一出,少不得在四海八荒间闹腾的沸沸扬扬,那些闲的无趣的小仙儿,再组团来三径搞个探轶,届时我脾气又差,再把某个没眼力的小仙儿给打了,rǔ没了上神的风范,那便更加不好了。
如此我设了个仙障,算是封了外界和箕尾山的联系,这几日我窝在狐狸洞里,喝着七哥酿的酒。其实自打我出生起,便没怎么喝过酒,与东君那场酩酊纯属意外,只是以前总瞧见过七哥喝,那时他正与七嫂吵架,心自憋闷,他跟我说酒是世间少有的灵药,喝了便可以忘掉一切想要忘掉的东西,如今我也学他一口气gān了一整坛,也努力不去想有关杨戬的任何事情,可脑袋瓜子浮现的全是和杨戬在一起的画面,三径的、基山的、天界的,一切一切的……
我仰面躺在chuáng上,眼眶子里倾泻而下大片大片的水泽,我抬起胳膊遮住眼睛,不知不觉间竟痛哭起来,一甩手将坛子摔在地上,七哥说的方法一点都不管用,该想起的,还是会想起,怎般折磨忘也忘不掉,脑袋又痛得要死,如今我倒有些后悔去喝这飘着香气的水了。
我一个人在狐狸窝里待了过了很久,也想了很久,瞧着一天天的日落星沉,也不知过了多少日夜,我方有些想明白了,有些人、有些事即便自己不去想,不去问,那影象依旧好端端的深藏着,将心或切或搓、或琢或磨,如此反复折腾喧闹下,无论做什么样的努力都是徒劳。
一日,我窝在狐狸洞里小憩,耳边却聒噪个不停,我一挥袖子,朝着声音方向打去,声音又从我右耳传来,我腾地坐了起来,怨怼地看着面前的青鸟吵了我的好梦,青鸟告诉我再不过去给七哥开门,七哥便快把仙障拍出个大窟窿了,我揉了揉痛的不能再痛的脑袋,晃晃悠悠地走出狐狸洞,想来七哥这酒后劲儿忒大,我摸索了半天都没辨请东西南北,还是在靠着青鸟,将我引到了七哥处。
七哥大老远瞧见我颤颤巍巍地走过来,刚停下拍劈仙障的手,顿时如擂鼓,这一震将我震的一哆嗦,灵台登时也清明了不少,我念了个诀让七哥进来,谁知脚下不稳七哥眼疾手快拉住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你瞧瞧你现在成个什么样子?”
我推开七哥,晃晃悠悠地扶着旁边的大柳树,道:“还不是你说的,什么一醉解千愁,全都是骗人的!”七哥赶忙扶着我,我瞧他这幅模样怕是在山门口站了有一会儿,便问道:“你不在家看孩子,跑来我这作甚?”七哥面色yīn沉看着我,我打了个哆嗦,只听七哥询问道:“你和杨戬究竟什么回事?”
我撇嘴道:“就是从前有什么,如今也是没有了,我现在是东君要娶的人!”七哥道:“我说的正是这事,如今杨戬在箕尾山门前一等就是三个月,说见不到你便不会离去,你也知天庭的一应事务都是杨戬在打理,如今他为了不耽误事情,直接将书案搬到了箕尾山门口,现下四海八荒早就传遍了,你还在这担心什么!”
我惊愕地看着七哥,万不相信杨戬他会在箕尾山一等三月,直愣愣跑到山脚下,却见那个人一身银色铠甲,又身披黑色攒银大氅,高高的飞羽冠将微huáng色的头发束起,剪水秋瞳的眸子中透着不怒自威的霸气,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身着司法天神装扮的杨戬,他神色恹恹地打量着手里的一道道折子,好似很累的样子,手里的玉管却片刻也未曾停歇,我又淌下泪来,背靠着仙障后的大柳树滑落至地上,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来?既然要来为什么要在我答应了嫁于他人之后,又来搅乱我的心思?
我背过身去,从柳树下微微侧过身子去瞧他,我爱他,到死都爱他,可是他心里有别人,我转过身去,正看见迎面而来的七哥,我略过他还没走出两步,七哥问:“不去见他?”我拭了拭眼角的泪,道:“不了,七哥你去和他说,让他回去吧。”我顿了顿,想着既便要断,就断的gān脆些,接着又道:“留在这里,只会招来众仙非议,于我于他于十哥都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