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忘记了之前的折磨,抱起胤禟轻哄着,另一边,五阿哥耷拉着脑袋,挪到福禄身旁,小小声地说了谢谢。
福禄摸了摸瓜皮小帽,甜甜地笑了起来:“不用谢的,表哥。”
虽然不明白表哥为啥对他那么大敌意,但福禄觉得自己是个老实孩子。既然做了表哥的伴读,那表哥的事就是他的事,乐于助人不是应该的吗!
虽然……掰手腕,扭脖子,准备打人是不对的。
云琇隐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弯了弯眉,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待康熙哄好震愤非常的九儿子,已是午膳时分了。
眼见皇上和娘娘有话要说,瓜尔佳氏拎走依依不舍的福禄,瞥见儿子一个劲地盯着他姑姑瞧,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胤祺自告奋勇,拯救了即将挨骂的表弟,哥俩肩并着肩,一道去小花园逛了逛,那厢,康熙温声对云琇道:“今儿答应了与老祖宗一道用膳,慈宁宫那头还等着朕呢。福禄这孩子,我瞧也瞧过了,等晚些再来看你……”
云琇只觉皇上近日来得越发勤了,出牌也越发不按常理起来。不但学会了讽刺人,还学会了听壁角,这样下去,连她都有些招架不住。
抢了她的活也就罢了,要是把宫斗的手段学了个全,日后妃嫔私底下的动作,谁还能瞒得住他?
想到日后,皇上成了火眼金睛的行家,每每遇上争斗,英明无比、明察秋毫的光景……
云琇沉默半晌,忽然有些后悔万寿节送的那份佛经了。
她暗暗琢磨,那时被梦境影响,一气之下敷衍而作,终究是个隐患,谁知皇上会不会心血来cháo地翻旧账?
像今早大白天的前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幸好福禄这孩子机灵,否则必定要吃挂落。
心里盼望着康熙离开,她的面上依旧笑盈盈的,让瑞珠取了件大髦来:“外头天冷,行走时添件衣裳,热些也无妨,梁总管也要时时刻刻地照看着……臣妾恭送皇上。”
康熙心下一暖,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就你唠叨!朕知晓了。”
他转身欲走,似又想起了什么,抵唇咳了一声,回头叮嘱:“福禄这兔崽子,聪明是聪明,也太能说会道了些。可别被那甜言蜜语诓骗了去。”
云琇一怔,着实没想到,皇上还记着撬墙角的事儿。
论甜言蜜语,不是他最在行么?
即便不断地告诫自己,成功地守住了本心,她还是有一瞬间的恍惚,忍不住含了浅浅的笑。
等瑞珠轻唤了一声娘娘,云琇回过神来,仿佛方才的恍惚昙花一现,只是错觉一般。
她沉静地问:“何事?”
“您料得不错,索额图递消息来了……”
“老夫如何也没有想到今天,”索额图捋了捋胡须,沉声道,“不过随手之举,却是我赫舍里一族起复的希望。”
如今朝堂洗牌,明珠一家独大,赫舍里一脉的官员被打击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其中,杭艾的尚书之位摇摇欲坠,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雪上加霜的是,没了出入内宫之权,胡明胡广那些奴才也音信全无,索额图再也无法求见毓庆宫的太子殿下。
这般,还谈何保全储位,亲近太子,为家族谋划?!
厅堂之中,三三两两坐了几人,都是索额图心腹中的心腹。他们对视一眼,还是索伦拱了拱手,率先出声:“中堂大人,宜妃娘娘果真愿意帮忙?”
索中堂已然不是索中堂,可他们依旧这样称呼,唯他马首是瞻,府中人也没有丝毫异色。
索额图已焦躁不安了多日,面色黑沉,此时却罕见地露出一个笑容:“不错!她记着杭艾解救图岳的恩情,说是愿意回报一二。”
“既如此,太子爷那儿,还有惠妃同大阿哥的异动……有宜妃从中周旋,中堂便不再两眼一抹黑了!”索伦大松了一口气,语带敬佩地道,“还是您有先见之明,如此艰难之势,尚能想出破局之法。”
索额图虽有阿玛索尼的荫蔽,可若没有真本事,也不会位极人臣。只是年纪越长,越是多了小毛病,譬如现在,他听着手下人的chuī捧,一扫之前yīn郁的心情,哈哈笑了起来:“是极,是极,不过暂时的困境罢了。当年三藩作乱,大厦将倾,老夫一力支持皇上,不也熬过来了?”
起此彼伏的附和声响起,有人暗道不妥,这如何能比?
中堂立了大功不错,可如今革了中堂的官职的,正是万岁爷啊。
这般想着,心里叹了一声,他沉吟片刻,找准时机进言:“大人,宜妃娘娘甚为得宠,想是处在风口làng尖,若是往宫外传信,太过引人注目……”
更何况是传给太子外家赫舍里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