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官保越想越是心惊,后怕之余,不禁再次庆幸起来,幸好郭络罗氏没有淌这趟浑水。
宫里的娘娘也递来了话,现下最重要的是积蓄实力,壮大自身,万万不能掺和京城的事,掺和朝堂的事,与任意一方势力联手。五阿哥和九阿哥还未长成,郭络罗一族更要小心谨慎,决不能让人抓住把柄,一旦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了。
对于云琹的话,三官保深以为然。
宜妃娘娘受宠,是喜,也是愁啊!
早先的时候,明珠与索额图皆派了使者去盛京,以求联手,他都委婉地拒了。未免得罪两位中堂,三官保回了使者以厚礼,并招待得妥妥帖帖,没有半点可以指摘的地方。
这般行事,效用是有的。使者回京之后,没有传回对郭络罗氏不利的消息,他很是松了一口气。
可一口气还没松完,他又提起了心
嫡长子图岳,已经任满三年,即将回京述职了。
图岳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为人虽蠢了些,做官倒也还算机灵,三十出头的时候,坐上了盛京按察使的位置。
长子的能力出色,述职自然能评上甲等,这个不必烦忧;三官保担忧的是另外一方面,图岳若是升迁,又能升到哪儿去?
述职的报告,得先jiāo由吏部查看,由吏部书写升迁或平调的人事变动,写好折子jiāo由皇上批阅。
图岳已是正三品的按察使,若再升一级,便是布政使,接着熬上一熬,当个巡抚也不是不可能。
三官保想着,长子若能留在盛京最好,若是不能,外放到富庶的地方,也是个好去处。
……若图岳要做京官,那一定得是远离明珠与索额图的京官!
他得上份折子,同皇上求求情才好。
云琹的大哥图岳并不知道老父亲的担忧。
述职报告已快马加鞭地送去京城,等吏部传来明确的回复,他便可以动身了。这几日,他在家收拾行囊,面上颇有些期待,此番回京,也不知可不可以见到两位皇子外甥,还有外甥女伊尔哈?
图岳的夫人瓜尔佳氏笑容满面,指挥下人帮他整理行李:“这个,这个,都别忘了带上。宫里娘娘和贵人自小在盛京长大,定然想念家乡,盛京的吃食更是要单独打包……这个,给五阿哥还有四公主尝个鲜……”
图岳佩服瓜尔佳氏的雷厉风行,他心里正美,家有贤妻就是好啊。
然后,余光就瞥见自家的小豆丁在门外探头探脑。
他负手在身后,沉下脸,咳了一声,“福禄,鬼鬼祟祟的像什么样子?”
瓜尔佳氏为图岳生了一子一女,长女雅尔檀十岁出头,次子福禄刚刚五岁。
雅尔檀天生有着姑娘家的自持,就是疯玩,也不会疯到哪儿去;福禄却顽皮的很,棍棒也治不住他,一旦没人管束,便撒了欢地玩闹,将府里上上下下都祸害了个遍。
瓜尔佳氏是个慡利的性格,却算不上严母,三官保与索绰罗氏宠爱小孙子,狠不下心来管教,久而久之,也只有图岳的冷脸能够将福禄治上一治了!
听闻阿玛的呼唤,小豆丁福禄反she性地捂了捂屁股,磨磨蹭蹭地上前去,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阿玛,额娘。”
“不好好玩你的宝贝虫子,来捣乱gān什么?”图岳问他。
“我才没有捣乱。”福禄嘟囔了一声,眼睛闪闪发亮,“阿玛,玛法和我说,我要进宫去当伴读了?是不是真的?”
图岳心道,当然是真的,这是爷的妹妹从京城递来的消息。
不过,爷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表面严肃地回:“没有的事。就你这个傻样儿,还给五阿哥当伴读?第一天去上书房,就要被师傅们赶出来!”
谁知福禄丝毫没有失望,反而狡黠地笑了。
“阿玛,你说漏嘴了。玛法才没有提起五阿哥呢,原来,我是要做五阿哥的伴读啊。”他摇头晃脑地念了句,然后拍了拍胸脯,纠正他阿玛的话,“师傅们哪敢把我赶出来?小爷可是有姑母护着的人!有宜妃娘娘在,谁敢惹我?”
等等,这副霸王样……
图岳来不及骂人,他惊呆了。
趁他阿玛瞪着眼,还在愣神中,福禄缩了缩脖子,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跑到一半,他又跑了回来,挠了挠头,伸长脖子朝里望去,满心疑惑地嘀咕着:“那是走路慢吞吞的玛法吗?跑得跟兔子似的……天塌了?玛法的表情,怎么和阿玛揍我的时候那么像呢?”
那厢,图岳渐渐回过神来,陷入了bào怒。
他指着门外,手指哆嗦着:“这小兔崽子——”
紧接着,他发现了来人,收回手指,声音渐渐弱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