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母亲郁郁而终,伯父与父亲相继战死沙场,年幼的她一夜之间从侯府贵女变成了寄人篱下的落魄之女,被过继到了当朝太子少傅的叔父家,看尽世态炎凉,尝尽人世冷暖。
自她决定入宫拜仕的那一刻起,她余生所想,便是复仇。
她与建安王独孤叡相识年少。
那年,她退了自小与七皇子广陵王独孤昀的亲事,触犯龙颜,被贬去了掖庭,而她额上的黥梅,也是在那时来的,那是神武皇帝给她的警告。
她本不想连累他,特意与他撇清了一切。
独孤叡是神武皇帝十一子,生母柏姬乃是前朝大靖遗孤,柏姬曾嫁人作妇,后嫁神武皇帝。
所以他的身世也一直都被世人所诟病,因而被神武皇帝所不喜,对他更多的是出自血统的忌惮。
入掖庭之后,他为她跪在皇帝面前,说要求娶她。
皇帝大怒,敕令他前往边境,三年不许回帝都。
因为复仇,她只能辜负他的一往情深。
掖庭的那三年,并没有消磨她的仇恨。
他说他想娶她。
她用星命皇后的预言搪塞他,本想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却亲手将他推上了夺嫡之路。
三年的时间过得很快。
这一年是长宁二十年,皇帝病入膏肓,七王之乱起,他率军攻入建业城起兵勤王,他带兵冲入皇宫,而她亲手杀了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在临死前跟她说,是他当年没有派兵支援,从而让她的父亲在风沙关陷入苦战,惨胜南渝,以全军覆没的代价换来了北秦与南渝十几年互不相犯的安宁。
那一刻,十几年来的仇恨与委屈占据了她的心……
她打开了未央殿的宫门,将计就计,让东亭王独孤烁兵不血刃的拿下了未央宫,她假意屈从头脑简单的东亭王,让东亭王放下警惕后,将其诛杀。
只是她没有想到,独孤叡会来的如此之快。
比她意料之中的快。
广陵王独孤昀和淮yīn王独孤旭一时大意,在青龙门外的战乱中被独孤叡所擒。
她算好了天时,地利给了广陵王和淮yīn王以及东亭王,那份皇城城防图成就了人和,他运用的足够好。
他成了皇。
她愿赌服输。
输得心甘情愿。
画面再次倏地一转:
一个衣裳很是明艳飞扬的少女抬手握着手里的弓箭对着另一个背朝冰湖而站的少女,那少女慢慢松开了手指,樱唇轻启:“秦落,你去死吧!”
秦落?
那是她!
一个声音不停在她脑海里叫嚣着:“秦落,你为什么还不去死?你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广陵王殿下已经跟你退亲了,你很快便会成为整个建业城的笑话!我们秦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你去死啊!”
我们秦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你很快便会成为整个建业城的笑话!
你怎么还不去死!
你去死啊!
你去死……
广陵王退亲?
她记得明明是长宁十七年,那时距离七王之乱还有三年,她向皇帝提出的退亲,因此还惹怒了皇帝。
是什么把这件事提前了?
难道是那番诡异的天象?
一切,重来了吗?
不,我不能死!
秦落挣扎着,心道:
你硬让我死,既然重来一回,我偏不让你如意。
天不就我,我便就天!
……
怎么这么冷?
秦落睁了睁沉重的眼皮,朦朦胧胧的看见许多人在眼前晃来晃去,听见她们在说:
“落姑娘好端端的怎么就掉到冰窟窿里了?”
“广陵王殿下来府里退了亲,估计现在满城皆知,世人皆知,广陵王殿下与晚姑娘情投意合,不喜落姑娘这般母夜叉、成天不是刀就是剑喊打喊杀的性子,可能她觉得没脸活在这世上,一时想不开,便投湖了呗……”
“你闭嘴!我家姑娘才不是这般脆弱的人!”
“哟,蓼兰你没了主子撑腰还敢这么嚣张,又不是我们推的她,我们看见她的时候,她自己已经掉冰湖里沉了些许了,这也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爹疼不了娘爱不着的,现在全凭一口气吊着,就算有幸醒了也是废人一个,少傅大人以后要怪罪,怎么也怪罪不到我们头上。”
“哼,就是,要怪也只能怪蓼兰你命生的不好,谁叫你是落姑娘的贴身丫鬟,落姑娘出事了,你却没在落姑娘身边,所以你也难辞其咎。”
有人突然惊叫一声:“啊!”
“慕兰,你gān嘛你一惊一乍的!”
那个叫慕兰的女孩子指着躺在塌上的秦落,一脸受到惊吓的模样道:“她……她、落姑娘的眼睛刚才动了!”
闻言,众女好奇的凑到榻边去看,七嘴八舌的道:“不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