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直掐得秦晚有些喘不过来气:“救我……快救我……”
这件事闹得宫中人尽皆知,更是无可避免的传到了皇帝耳中。
中官令走到跪在永巷的秦落面前,看着满脸是血的秦落,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大家说,待阿凰姑娘伤好,再去慎刑司领罚,若是阿凰姑娘再屡生是非,留你不得。”
在这世上,公平两字,从来只于qiáng者而言。
秦落没有说话,朝中官令磕了个头,站起来,拖着腿,一瘸一拐地往掖庭的方向走去。
☆、虎落平阳(中)
过了一段时间,秦落头上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额心却留下了一道伤疤。
在慎刑司负责施刑的小内侍道:“阿凰姑娘,要不你自己选一样吧?”
秦落站在刺甲的银针前,只看了一眼,便走开了。
她的手可是要用来拉弓she箭和骑马的,如果今生还有可能的话。
所以,秦落还是果断的、再次选了黥刑。
小内侍看的心里直犯怵,这姑娘对自己也太狠了。
黥刑虽然没什么伤害性,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于女子来说,侮rǔ性却是最高的。
小内侍再三确认的问道:“阿凰姑娘,你确定吗?”
秦落淡然道:“黥罢。”
常言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有所丝毫毁伤。
她无非是对不起父母生她一场罢了。
秦落在慎刑司被处以了黥刑——在额心刻了一朵黥梅盖在了那道伤疤上。
此印一旦烙上,便是一辈子无法抹灭的耻rǔ。
从慎刑司出来后,宫里的女官和小宫女们都指着她额上的黥梅指指点点。
“听说就是她打了广陵王妃!”
“不仅如此,她还毒害了广陵王妃的母亲,也就是她的婶婶。”
“啧,秦少傅家真是作了什么孽,养了这么一只小白眼láng。”
“就是,连自己婶婶都可以杀的人,还要什么脸面。”
“啊!她朝我们这边看过来了,好吓人!”
“……”
没过多久,远在边境戍守白虎关的建安王独孤叡收到元顺的家书时,已是两个多月以后,得知秦落出事,不顾母亲安排在他身边的亲信阻拦,星夜兼程赶回了建业城。
一回皇宫,率先去了宣室殿,跪在雪地里为秦落求情,皇帝一直不予理会。
第二日,第三日,直到第四日……
中官令来到掖庭,找到秦落,并对秦落道:“阿凰姑娘,你去宣室殿看看建安王殿下吧。”
秦落难得一次动容,停下手上涣衣的动作,站起来,问道:“建安王殿下怎么了?”
中官令连忙道:“殿下为了替阿凰姑娘求情,触犯圣颜,已在雪地里跪了四日。”
秦落闻言,再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离开了掖庭,飞快往宣室殿的方向赶去。
再次见到那个身影,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其他什么,秦落的鼻端莫名一涩。
独孤叡在雪地上叩了一首,道:“父皇,儿臣想求娶秦落为妻,求父皇成全。”
秦落走上前,在独孤叡身后隔着一段距离,跪下,往雪地上磕了个头,扬声道:“陛下,罪女秦落,不嫁建安王。”
独孤叡回身,看到身着粗布浅青宫袄的秦落,眸子里闪烁着惊讶与不可置信。
还记得出征前见她时,她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秦家贵女,不过几月不见,她却转头将自己弄得这般láng狈。
独孤叡道:“我找人调阅过大理寺的卷宗,看过你的供词,上面疑点重重,秦落,你为何不为自己辩解?”
秦落面无表情的说:“人确实是我杀的,我无力辩解。”
只是她未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
秦落又磕了个头,道:“陛下,罪女秦落不愿嫁建安王。”
未久,宣室殿的门打开,一个小内侍走出来,道:“大家说,秦落,你是个识大体的,回吧。”
“谢陛下隆恩。”秦落磕头谢恩,然后起身离开了。
身后传来小内侍宣旨的声音:“奉天子谕:命建安王即日返回边境,无诏不得回京,钦此。”
雨后初霁,好不容易放晴,掖庭需要换洗的衣服骤然增添了不少,小宫女们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秦落洗好自己的那堆衣服,端着木盆走到竹篙前,有条不紊地晾起了衣服。
直到身后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姑娘!”
秦落一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怔地停下手上晾衣的动作,不由在心里自嘲了一声。
“姑娘!”
秦落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回过身,果然看到身着还是那身在秦府当丫鬟时穿的鹅huáng衣裙的蓼兰、挎着一个深降色的包袱站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