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佯怒:“你再说!”
我嗔道:“哼,明明就是姐姐醉翁之意不在酒,还不准我说。”
秦落追着我打,气恼的不行:“你还说!”
我一边躲,很是得意的大笑道:“姐姐,你这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要不得啊,要不得。”
秦落被我恼得脸都红到了整个脖子,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唤我的名字:“秦、般、弱!”
秦落在雅间追着我好一顿嬉笑打闹,她虽然没有承认,但我却自此在心中认定了她对建安王是有些很微妙的情义在的,正是因为这种微妙,让我对此暗暗留了心。
我虽是秦家的二小姐,却不如嫡出的秦晚自小千娇百宠,更别说像秦落这般自在不受拘束了。
大夫人李氏虽不待见秦落,可秦落深得父亲器重,有时候李氏不得不对秦落有所顾忌。
而我就不同了。
我阿娘出身则微,家道中落后,被哥嫂卖到了勾栏之地当涣衣的丫头,因为有几分姿色,平日里没少被路过后院的纨绔无赖纠缠。
阿娘心气高,不愿待在那个地方了此残生,不惜以此得罪了一个一直纠缠她的纨绔,因此被老鸨和几个壮汉打的半死后当街丢出,后来被我爹在大街上救了回去。
阿娘曾说我爹是这世上待她最温柔的人,她之所以这样说,大概是因为当初别人都对她指指点点时,只有我爹第一时间上前为她披了一件衣服。
后来时常想起阿娘的话,我却觉得阿娘太痴。
除了终日练琴临帖,偶尔会被李氏母女派来的人刁难,日子过得倒也还算充实。
只是阿娘走后,李氏便将我看得越发严了,有时不经意间说错一句话,轻则奚落几句,重则一顿毒打。
因为李氏不喜我,除了我身边的丫鬟铃兰,就连府上其他下人对我也是颐指气使。
我爹对我很少过问,对我的遭遇,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秦落性情向来直率,嫉恶如仇,家中也只有她敢直面呛声李氏母女,偶尔看到我受到不公允的待遇,便会跟我爹直言几句。
只是我的这种不公允对待好不了几天,又会是老样子。
从小,只有秦落愿意带着我到处玩,也只有她会为我和阿娘出头了。
乞巧节那天,刚用晚饭,便见秦落早早地便准备出门。
我央求秦落也带我一起出去玩,秦落见我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便同意了,我欣然前往。
满城张灯结彩,一夜鱼龙舞,往年很少出来逛灯市的我,一路甚是欢喜。
红男绿女,人海如织。
我一个出神间,与秦落和建安王走散了,心中有些焦急,不知他们发觉我不见了没有,又不知是谁在我身后不小心推了我一把,我往前一扑,差点就要撞到前面的人。
这时,有只手在人群中拉了我一把,将我拉到了安全之地。
勉qiáng拉回心神的我正要向那人道谢:“多谢相救之恩。”
我抬头一看,竟是个寒门书生,但胜在衣袍洗的还算素净,人也长得文质彬彬。
这书生彬彬有礼的朝我作了一个大揖,道:“萍水相逢,姑娘客气了。”
隐约间,听到秦落好像在喊我,我向他行礼告辞,便转身去找秦落了。
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秦落,高兴的向她挥手:“姐姐,我在这儿!”
秦落看到我,先是如释重负的一笑,快步朝我走来,语气里有些嗔怪和自责:“我一个回头,阿瑄你就不见了,害我好找,幸好阿瑄你平安无事。”
那一刻,我不知道她是真的关心我,还是在虚情假意,我不敢去确定,只是鼻端莫名有些酸涩。
我挽着她的胳膊,向她温言软语的撒娇:“姐姐,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你就不要再凶我了,我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
秦落拿我没办法,摇头笑道:“阿瑄,你啊。”
我的目光在人群中寻了一圈,疑惑问道:“姐姐,建安王殿下呢?”
秦落道:“建安王殿下在前面等我们。”
建安王在一处灯谜铺子前等我们,秦落走过去,问他讨要刚才我不在这里时,建安王拿的灯谜布条。
只见建安王犹豫了会儿,还是将布条给了秦落。
秦落打开卷着的布条,我站在秦落身边,看到上面写着:“孤鸿语,三生定许,可是梁鸿侣?”
秦落的神色在灯火阑珊处,看起来有些晦暗不明。
半晌,秦落抬起头,微微笑道:“回吧。”
我拿着秦落买给我的兔子灯,另一手挽着秦落,跟着独自走在一旁的建安王默默赏灯。
虽然两人没怎么说话,但眉眼中淡淡的笑意却是藏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