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那边还有事。”
“这大过年的能有什么事,再说这房间我都给你们收拾好了,这多少年都没在家住过了,就住一两天休息休息,贺宁总不会不同意吧?”
康泽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还待说点什么,康至谦就咳嗽了起来。
嘶哑如砂纸般的嗓音卷着厚厚的方言,如骂人般吼道,“你叫他留下来gān什么?他要走就让他走就行了,我死了反正也不需要他给我送上山,我没生这个人就行了!!”
康泽:“……”
虽然预测到了今天估计很难熬,但康以柠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难熬。
她从小是由贺宁带大的,贺宁是松城人,并不会榕城的方言。
康泽为了照顾她和康以柠,说的一直也是普通话。是以这么多年,康以柠除了些脏话以外对榕城方言都是只会听不会说。
面对康至谦的指责,也只能用普通话小小地怼了句,“威胁谁呢..”
她声音小,但耐不住老爷子在家积威已深,他一开口,这屋子里安静得就像连个喘气的都没有了。以至于大家都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她这四个字。
连一直趴在摇摇椅上玩游戏的表哥,康裕都抬起头来,心有余悸却又幸灾乐祸地看着这边。
康至谦果然大怒,指着康以柠就骂:“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
康以柠顶着众人的视线jī皮疙瘩都起来了。
尤其是康至谦和孙立梅的眼神,凶狠得简直不是在看孙女,倒像是有血海深仇的恶棍。
康泽往前挡了挡,眉心紧蹙,“孩子还小,不懂事。”
孙立梅不买账,“都这么大还小什么小?在家里娇生惯养的一点规矩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怎么教的!要是在我这里,早就两个巴掌了甩得直哭了,还在这里欠..”
康泽常年不在家,她话里话外地暗示着贺宁没把人教好。
康以柠听得火冒三丈,正要反驳,余光忽然瞟见一道黑影。
一个看起来三十上下的丰腴女人从楼梯上拐下来,短短的几步路走得摇曳生姿。
这么冷的屋子里,她穿着一条白色针织裙外面罩了一件浅粉色的呢子大衣,薄薄的肉色丝袜裹着一双稍微圆润的白腿。
黑色高跟鞋敲在瓷砖上,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康以柠不认识她,也看不惯这种奇怪的配色,只瞅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刘素青笑着介绍,“这是我娘家那边的表妹,前两天过来玩的,叫杨瑶。阿瑶,这就是我一直跟你提的,你姐夫的弟弟,阿泽,大工程师。”
杨瑶笑着跟康泽打了个招呼,嗓音温柔犹如若风拂柳。
康泽心情不好,敷衍地点了点头客气了两句,便低头喝茶,全程连个正眼都懒得给。
杨瑶也不太在意,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桌子旁,笑眼吟吟地和刘素青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着孙立梅说话。
冷凝的气氛渐渐回暖。
康以柠坐在康泽身边,刚才的剑拔弩张就像是一场梦。
她看着面前这几张笑脸,恍惚间有种自己真的只是跟着康泽,来到一个不太熟的亲戚家里拜年的错觉。
只是不知道,这表面的平静还能维持多久。
他们来得晚,坐了没一会儿天就黑了。
刘素青和杨瑶进了厨房,有了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后,整个房间也渐渐地暖和了起来。
康泽和康涛聊着琐事,电视里还在重播着昨天的chūn晚。康以柠在几个大人的眼皮子底下,也不好意思像康裕一样玩手机,简直比上刑还痛苦。
刘素青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在围裙上擦着手就过来了,“吃饭了吃饭了,边吃边聊。哎哟柠柠你怎么还背着这包呢?过来过来,伯母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放到房间里去吧。”
康以柠被她说得一愣,下意识就朝自己身上看去。
她没打算在这儿过夜,出门的时候也就是随手拿了挂在衣架上的一个小包包。
里面除了手机以外就只装得下一包纸巾,就算背着个三天三夜也没什么。
刘素青之这么说,只不过是变相地在要她留下而已。
康以柠回头看了一眼康泽。
房间总共就这么大,根本不存在什么她听见了但他没听见的可能,但康泽就像是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一般,只是低头喝了口冷茶,并不言语。
康以柠心蓦地沉底,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刘素青拉住了。
“走吧走吧,别害羞,伯母都给你安排得好好的,快过来。”
刘素青gān惯了粗活,一双手茧子横生的,康以柠只觉得自己是被两只钳子箍住,动弹不得。
乡下的房子大,刘素青拉着康以柠上了四楼,“爷爷奶奶住在二楼,我和你大伯表哥住三楼,到这儿就跟到自己家一样,有事情你下来找我就行,不用害怕。”